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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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1月29日 星期一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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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符号

  最后一群南飞的大雁,裹挟着北风的浓浓寒意从山村掠过,冬天的脚步已悄然而至。

  沉寂的山村开始活跃起来,家家户户开始糊窗户了,自然也少不了孩子们来凑热闹。那去供销社买四分钱一张白纸的任务非我们这些小孩子莫属,往往还能得到一块一分五的糖块福利。这当然是在父母面前一半央求、一半耍赖的结果。几代人居住的石头草屋,破旧的木板门,老式的木棂窗户,无不见证着那个物资匮乏时代的沧桑与心酸。日子是苦涩的,心头却是甜甜的。人人怀揣着美好远大的梦想,战天斗地拼死拼活地苦干着。没有竞争,没有压力,更没有焦虑和安全威胁,幸福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只是这种状态永远定格在了那个时代,现代人再也无法把它找回。

  木板门是不透光的,但却透风,必须要糊的。用旧书本就行,这样会节省点钱。门后面硬币厚的尘土,是不用扫的,那是天然的消炎止血剂。那时候孩子多,都顽皮,刮破蹭伤是常有的事,门后的一捏尘土敷上便不疼了。

  窗户是那种原始花棂式样的,木棂之间有二指宽的间隔。平时也就指望它通风透光了,像一道木栅栏,看上去厚重但并不十分牢固,只是那时候不用防贼,因为没有贼。窗户用自制的地瓜面浆糊好后,父亲总忘不了在上面剪一个小窗,三面剪开,只留上面,然后用一截秫秸梃,抹上浆糊,与剪纸下端连接。这样一个精致的小卷窗就做成了。母亲也把她剪好的一对大红蝴蝶贴在上面。在整个冬季,每当晨光斜照窗台,白里透红的蝴蝶图案便灵动起来。加上那个自由开合的小卷窗,便形成一幅美丽动人的立体画,给沉闷寒冷的冬季带来一抹亮丽和生机。那时的我常常对着那画面如醉如痴。你可别小看这小卷窗,等屋里生了炉子,特别是早晨刚点燃的时候,经过土炕的烟道,总有抽不完的烟弥漫一屋。这时就可以把小窗卷起来,敞开门,形成空气对流,烟很快便从门口和小窗跑出去了。

  到了深冬腊月,准备过年,又要糊墙了。山里人家一般都有一个套间,冬季里生活起居和会客都在里面。大多在屋内用土坯垒砌或秫秸糊上泥巴,间隔而成。套间的顶部,还要吊一个顶,但可不是现在的pvc之类,而是纸糊的。山里人有个非常形象贴切的叫法“虚棚”。虚棚的构造看似简单,而制作起来却非常麻烦。先要选取粗壮匀实且笔直的上等秫秸,用特制的小刀,刮去每一格的浮皮。在墙上用墨斗打上水平线,沿线砸开土墙皮,嵌入木楔,顺墙四周钉上一圈秫秸,再按一扎见宽的尺寸搭成网格。涂上浆糊,再将报纸卷贴在秫秸上,糊上一层就算完成了。以后每年年末岁尾,连同墙壁再接着糊上一层就算更新了。

  岁月更迭,一年又一年,报纸糊了一层又一层,直到自身的重量,再也不堪重负,便散了架塌落下来,主人也就要重新整修了。虽然如此,在那个年代这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更是山里人与大自然抗争的一种智慧。山里有句歇后语,纸糊的衣裳——中看不中用,然而,纸糊的虚棚,纸糊的墙,纸糊的门窗,却温暖了一代又一代的山里人。纸糊,那个时代冬天的符号!

  在每年一次糊起来的崭新世界里,生上一炉旺火,炉上一锅豇豆南瓜粥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散着清香。窗外冰天雪地,室内春意融融。一家人围炉夜话,憧憬着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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