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节到!
到处张灯结彩,车水马龙。人们都在“忙年”。惊觉自己又长了一岁。转眼间,已人到中年。每到此时,脑中总是回想起儿时家中过年的情景。
小时候,左邻右舍的生活水平都不高。我家中人口较多,只有父亲一人挣钱养家,生活自然更是拮据。每到快过年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人总是掰着手指一天天地数着、盼着新年的到来。因为一到新年,就可以穿新衣服,吃好多好吃的,还能得到好多压岁钱。
进入腊月,已经有了“年”的味道。人们都更加忙碌起来,见面说的都是有关“年”的话,还不时传来“噼里啪啦”或者“咚”“呯”的鞭炮声。
我们是全家总动员,哪一天打扫房间,哪一天清理院子,哪一天发面,哪一天炸酥菜,哪一天包饺子……母亲都详细计划好了,还给我们每个人都分配了具体的任务。
特别是炸酥菜。这可是个“大工程”。定好了哪一天开锅炸菜,就要提前一天做好准备。我们有负责和面的,有负责劈柴的,有负责剥葱、切葱的,有负责刮姜皮、切姜末的,就连最小的弟弟也被分配了任务——负责在旁边联络、传递东西,哪儿需要到哪儿去——就是打杂的。全家忙得不亦乐乎。
姐姐负责的剥葱、切葱是个最考验人的活儿——切着切着,姐姐就会泪流满面,被葱味儿给辣着了。她想到了一个绝招儿,用一条大毛巾把头包起来,不用眼睛看,用手摸着切葱、剁葱。但就是这样,切完以后,姐姐也是眼泪汪汪的。
一切准备就绪,忙碌的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起床,就听见母亲和哥哥姐姐已经开始炸菜了。丸子的香气让我睡不着了,我赶快爬起来。在院子里的一片空地上,母亲搭起了一个临时的炉子,上面放了一口大铁锅。她还特地换了一件多年不穿的旧衣服,头上还顶着一条毛巾。哥哥在旁边烧火添柴,姐姐正在往烧热的油锅里放着一个个捏成球形的丸子。白白的丸子在热热的油锅里滚动几下就变成金黄金黄的了。母亲正用一把漏勺把炸好的丸子捞到一个准备好的大筐里。“太香了!”我和弟弟馋得直流口水。然后,他们一边炸,我们一边吃。刚开始,他们炸的速度还跟不上我们吃的速度。吃着吃着,我们就吃不下了。
记得那时,我们家炸的酥菜种类很多,有素丸子、肉丸子、酥肉条、酥山药,还有很多炸面制品,有细长的炸姜丝儿,带花边儿的炸焦叶儿,又脆又香的炸藕合等。虽然我的肚子已经很饱了,但是,每炸好一种新菜时,我还是想尝一尝。
炸完了酥菜,一天又过去了。我们跑前跑后,欢天喜地,感觉这就是“过年”。
记得,过年那几天,母亲总是会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我们别乱说话,要说吉利话。我们虽然小心翼翼,但还是会挨很多批评。因为,我们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乱说话”,什么是“吉利话”。比如,看母亲好长时间还没炸完酥菜,我就会问“怎么还没炸完?”结果就挨批评了:“不能这样说,要说炸好了吗?”看到锅里的水饺破了,我说“水饺破了”,结果,又挨批评:“不能这样说,要说水饺撑了?”吓得我那几天都不敢说话了。
还没进入腊月,母亲就给我们每个人买好了新衣服,可是却不让我们穿,说是“过年再穿”。于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只能每天把新衣服拿出来看一看,天天在心里盼着快点儿过年。终于盼到了除夕,到了下午,家里该忙的终于都忙好了,母亲让所有人都换上了新衣服。
过年了!
儿时的这些过年场景,总会在梦中出现。如今父亲已逝去,母亲年岁渐大,兄弟姐妹也已各自成家,生活水平也大大提高了。但是,我在买来的新衣服、买来的各式糖果点心中,却再也找不到儿时的欢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