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过后,常念叨唐代诗人刘言史《立秋》诗中的句子:“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夏末秋初,木叶未必动了秋声,但云天倒是渐渐开始收拢夏色了。一个人,在午后,或是黄昏,常会站在窗前看天上的云,看漫天的晚霞。朝霞想必也很好看,但不常早起,看得少,也就没有多少印象了,总觉得是件可惜的事情,好像对不起这个季节,也对不起天上的云,我一直深信那些飘来飘去的云,是有故事的。
办公室的窗户朝东,窗外是一带起伏的丘陵,丘陵之上,高大的乔木少见,多是小乔木、灌木和低矮的水竹。午后醒来,窗外阳光明媚,丘陵蜿蜒向南,绿色也蜿蜒向南,天空翠蓝。夏末秋初,山间的天气善变,一阵风来,就会有云涌来,有时是朵朵白云,有时是成团灰白的云,有时云层厚厚的,越聚越多,有我的眼里,那些云都是有故事的。
朵朵白云,可能是从附近某处山坳里升起来,它们袅袅地升上半空中,依然不改调皮的习性,一路游荡着,来到我的窗前。我在看它们的时候,它们大概也在看着窗前的我吧,它们停在离树梢不远的地方,会随风飘向高处,或是远方,也会向我的窗前飘过来,离得很近的时候,仿佛我用一根长竿就能够到它们一般。它们飘动、变幻着,像在讲着一个故事,又像在演绎一些故事的情节,可我看不懂,任由它们停驻,或是飘走,谁又能真正懂得夏日午后一朵云的心思呢。
成团灰白的云,是被一阵阵的风赶来的。此时,天上成团的来云像是羊群,风是牧羊人,挥舞着鞭子,赶着云,或许也赶着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东西,从我的眼前经过。看到成团的灰白的云时,我喜欢跑到户外,在田野间的小路上,或是林荫下平直的水泥路上,我想藏在田野里,或是树荫下偷偷地看着它们,看看它们会不会在不经意间留下一些什么,比如牧童的牧笛声,羊群咩咩的叫声,或是挂在羊颈上铃铛的脆响。可我从未听到过这些声音,也从未在地上发现它们留下的东西,也许是我不够细心,也许它们什么也不曾留下,可我依然喜欢那些成团的,急于赶路的灰白的云,它们是急于去寻找更多的人,去讲述自己的来处与归途吗。
厚厚的云层,在这个季节就像是个魔术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把自己给变了出来。疾风,深色的云层涌动,会让人莫名地因之而激动起来,说不上来的缘由,也说不清楚的道理。云层间,有时会伴有电闪雷鸣,有时会有大颗的雨珠落下来,是那些云受了委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吗,或者它们只是想好好地宣泄一下郁积在心中的某些不满,对夏天的不满,对秋天的不满,或是对自己的不满。满天的浓云能有多大的不满呢?那些逃离云层的雨滴也许并不清楚,我们也不知道,可雨停云淡之后,在蓝天之上,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天也好,云也罢。我忽然觉得,那些天上的云在我眼前飘过,只是在向我们表达某种情感,或是讲述一些故事,一些和云有关的故事,只是我们很少能听懂它们而已。
夏末秋初的黄昏,漫天的彩霞,是最富表现力的,它们以善变的形态,梦幻般的色彩,吸引着许多人的目光。那一刻,云是会讲故事的,它们是语言最丰富的讲述者,而人也是讲述者,他们在心中讲着和云有关,或是和自己有关的一些故事,故事和此时的云一样,绚丽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