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放假了。声音还是怪，变声之后未恢复。动作还是别扭，没个正形。言语还是冲，新名词挺多。我却那么欢喜，从心里流淌而过的丰盈。

　　为人父已经十五年，其实孩子每天都在带来新鲜感，我却没有将其当作有趣的事，反而常有烦恼之叹，例如他有时会给我惹麻烦，有时又让我操心，真真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我应该以欣赏和满足的心态，美滋滋地看着他的变化，不管是捣蛋还是成长，都能在心里感受到富足与充实，这样才有趣又合理。

　　好几天以前，我就在心里盼着他放假这一天，并没有明确要他带来什么，只是隐隐觉得很想见见他，想和他在一起，听听他那变声之后一直未恢复的怪声音，没有稳定的音域，忽高忽低，可谓是破嗓子。

　　到了他宿舍，他在那里拿着手机，一看到我就说：“哎哟，糟了。”我说：“手机就那么好玩，一拿到就玩到什么都不管。”他说：“没玩，真没玩。”我说：“赶紧收起来。”他说：“莫慌莫慌，只要拆了被套就好了。”

　　从宿舍到校门口这小段路，他问我怎么戴上了眼镜，我告诉他已近视好几年，加上看到文章说不戴眼镜近视会加深。他说：“戴眼镜真是帅，太帅了。那天中午你送衣服来给我，帅爆了。”十五岁的儿子，称赞四十五岁的老爹帅，给我整得没表情应对。这个小小的称赞让我感到既欣慰又有些尴尬，但也让我意识到，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我的关心和爱。

　　我说：“那迎面走来的人看不清楚，特别是晚上开车十分吃力。”他问我要不要也配一副眼镜给他，也是看不清对面的人。我没明确答复他，话题便转到了其他方面。他说要是进了小班，要提前开学。我说：“提前就提前嘛，你待在家里干什么？”他说：“打篮球。”他说篮球进步很大，之前带他打篮球的几个人现在都打不过他。他一脸自信地问我：“爸，我进我们校队好不好？”我问他：“为什么NBA那些打得好？”他说：“因为中国的读书太多。”

　　我不敢马上不让他进校队，也不敢立即鼓励他进校队。我讲了NBA选拔是对大学生，还讲了李小龙的功夫升华是学了哲学之后。我说运动项目也好，功夫武术也好，都需要建立在综合素质提升之上，

　　问他吃火锅还是炒菜，他说吃酸汤饭，快一点吃了洗个澡好去打篮球。我还没说什么，他接着补充：“主要是我想吃酸汤饭了。”

　　吃着饭，他说他选了物化生，还提到他地理成绩也很好，也很喜欢。我问他那怎么不选物生地，他说学校没开这个班。我问为什么，他说选的人太少了。他说：“就是喜欢物化生，就要去学，以后研究药物，我们有这么强大的中医基础，不研究出厉害的药物太可惜了。”我说：“搞科研，道路太艰难了，要建立自己的实验室，要让人们理解成果，要在同行前面拿出成果，每一样都很难。”他说：“我就是喜欢。”我说：“要全面，科学必须与人文结合，要有人文基础。”他说：“我知道。”

　　我说：“你要去打篮球，别打完再回来洗澡。”他说：“我就要洗澡了再去打篮球。”“不和你说了，我要快点洗澡了。”如果不是堵车，大约就是一起说上半小时话，他就跑去球场了。因为堵车，我们说了一个多小时，他才跑去了球场。

　　这次父子对话，让我看到了儿子的多面性，他的顽皮、关心、自信、独立、理想……每一个侧面都让我既惊喜又感慨。我意识到，孩子的成长是一个复杂而奇妙的过程，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而我作为父亲，应该做的不是一味地指导和控制，而是要学会倾听、理解和支持。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更加努力地去适应他的成长节奏，和他一起面对挑战，一起分享快乐。我相信，在爱与理解的陪伴下，他一定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走向属于他的广阔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