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超,性别女。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喜欢我的名字,因为很多人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都会觉得这是个男孩。
小时候我学习成绩不错,每次考了第一名,遇到别的班的老师或家长,我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听到那句话:“还以为许超是个小男孩。”小学时,我的性别意识还不强,这些话听多了只是有些尴尬,过后就忘了。随着年龄渐长,到了青春期,我开始有了小女孩的扭捏心事,感觉就变了。那时我常想,如果我能叫紫薇,叫晴儿,哪怕叫知画,该有多好听多梦幻呀!
不过,幻想毕竟只是幻想,我并没有真的想过要去改个新名字,只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有了心结。
那是初二的暑假,我参加了一个夏令营,晚上一群少年坐在一起,互相认识、自我介绍。轮到我的时候,好几个活泼的孩子一听我的名字,就不约而同地哄笑起来:“像个男生名!”大家的起哄让当时只有十几岁的我觉得有些难堪,虽然也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却难免刺激到一个女孩子敏感的内心。手足无措地坐下后,旁边的女孩安慰我:“也许你的爸爸妈妈只是太喜欢男孩子了,所以才给你取了这个男孩的名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想起小学时,奶奶曾经和我说过,我出生之前妈妈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是个男孩。所以,爸爸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后来,我出生了,虽然是个女孩,但也没有再给我改名字。
那时,重男轻女的事情并不鲜见。我忍不住联想,莫非爸爸妈妈真的是因为喜欢男孩,所以才给我取男孩的名字吗?或许更可怕,说不定因为以为我是男孩,我才能得以顺利出生呢。虽然爸爸妈妈一直对我很好,但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儿子呢?
那晚我想了很多,难过得不得了。但少年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夏令营的老师们带我们去了天安门、毛主席纪念堂,还去了故宫,认识世界的热情很快驱散了胡思乱想的阴霾。再后来,我越长越大,世界也在飞速变化。科技日益进步,国家日渐强大,人们每天接触的信息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一个取了男孩名字的女孩更加不算什么稀罕事,我也很少再遇到有关名字的麻烦了。
时光荏苒,三十多岁的我如今也有了儿子。孩子出生前我一心想要个女儿,出生后发现他是个男孩,但我也一样把他爱到了骨子里,儿时那一点小小的心结也在慢慢消散了。
前些天,一位兄弟单位的同事打电话到办公室,点名要找“许主任”。听到我的声音后,说了句我很久没听过的话:“还以为许主任是位男同志。”回家后,我把这事当成趣事讲给爸妈听。想起小时候的猜测,顺便问了一句:“当年你们是以为我是个男孩,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吗?”
没想到,爸爸笑了笑,说:“怎么会?当年做了B超,我们就知道你是女孩了,只是对你爷爷奶奶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瞬间愣住了,往事轰然涌入脑海。
我想起曾经问过爸爸,我的名字有什么意义。那时,爸爸也是笑着说,“超”代表超越,是对我美好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