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拜读了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的长篇散文《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在又一个世界读书日到来之际,我很愿意把她推介给爱读书的人,让我们获得心灵的洗涤。
“人不应该是插在花瓶里供人观赏的景物,而是蔓延在草原上随风起舞的韵律。生命不是安排,而是追求,人生的意义也许永远没有答案,但也要尽情感受这种没有答案的人生。”
你听听,若非对生活对生命有真切体验与深刻认知,怎能得出如此振聋发聩的“答案”?生命是韵律,是追求,是感受!直击心灵。
女性是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的一个沉重话题,书中写女性从男人的附属品甚至是除了生育之外的剩余品开始,是如何一步步走上寻求自我、确立自我、坚持自我、发展自我道路的……“要握紧你手中的火炬。但首先,你必须照亮自己的灵魂,照见它的深刻与浅薄,虚荣与宽宏。”很多时候我们很难审视自己,无法认清自我,只愿意看见自己趋于平稳和表面积极向上的一面,而看不见自己的浅薄和虚荣。她是在提醒千千万万的普通妇女,要看清生活,不要迷失自我;也是告诉普罗大众,唯有握紧手中的火炬,才能照见自我,照亮人生!
事实上,这本根据作者1928年在英国两所大学所作的有关“妇女与小说”(Women and Fiction)主题演讲而写就的书,出乎意料的好读,尽管她从小说谈起,主要谈女性自觉的问题,充分表达了女性思想和对整体女性的思考,她因此被认为是最早期的女权主义者;但绝不局限于此,书中还表达了人的觉醒问题,“一个人一旦有了自我认识,也就有了独立人格”“为了怀抱一些新幻想,我们失去一些旧幻想,这就是成长。”如何获得独立人格?成长的标志是什么?伍尔芙给出了另一种思考和答案,茅塞顿开。“不必行色匆匆,不必光芒四射,不必成为别人,只需做自己。”一个世纪后的今天,大家不都以能够做最好的自己为生命的目标追求吗?掩卷回味,不能不为伍尔芙的敏锐、才华、风趣和流畅所折服。
阅读这本书,我愿意相信作者写的正是她自己的生活阅历和内心悸动。因为在20世纪20年代的英国,一个女孩子不去做家长和社会要她们去做的所谓淑女,而是关起门来做自己的事情,能在家里有属于自己的房间、自己的空间,是很不容易的。今天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已是理所当然的平常事,但在一个世纪前那可是大多数女人遥不可及的梦想。
谈到“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你会想到什么?坐在沙发里抱着手机刷抖音?捧着笔记本躺在床上看电影?或者戴上耳机和朋友一起聊天到天亮?还是看着懒散的阳光在地板上描出窗框的形状?……很平常,也没什么不可以。
当年的伍尔芙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干什么呢?我想,她应该是在读书,沉浸在书籍的海洋里遨游;在写作,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和认识里海阔鱼跃,心无旁骛,安安静静。所以她才能够如此恳切、真诚、智慧地写出一本叫做《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的书。她写的是她自己,却穿越了国度,穿越了时空,跨越了性别,震撼了我。
其实,只要能够读进去,每一本好书都会变成一个房间,它让你躲进去,躲开人事纷扰,躲避世事喧嚣,给你庇护,使你回归,让你安宁。英国另一位著名作家毛姆有本书的名字就叫《阅读是一座移动的避难所》,他说:“养成了阅读的习惯,就等于为自己筑起一个避难所,几乎可以避免生命中所有的灾难。”只因为每一本书都是一个房间,真正拥有了书,你无疑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心灵小屋。
何况,读书本就是每个人的私事,无需宣扬,也很难交流。它需要安静,需要沉浸冥想,需要“随风潜人夜,润物细无声”的那种浸润。一切都在安静中打开,氤氲,滋长,书中别有洞天,唯有心灵安静的人才能抵达。
有人说,所谓真正见过世面,并不是去高级餐厅吃个饭,也不是到世界各地旅行“去看看”,而是看到人性在你面前徐徐展开的时候,你的那份平静与坦然。阅读伍尔芙便有“见世面”之感,真正见过世面的人,可进可退,能屈能伸,不卑不亢,心怀希望,魅力四射。而这一切,经由阅读的路径,我们都可以获得。
即便我们不写东西,不阅读作品,也不是读书人,我们也需要一间独立的只属于自己的房间吧。问题是,在世事纷扰的尘世间,我们真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