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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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29日 星期二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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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兰花种在心中
颜道斌

  身居喧嚣的城市,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灯红酒绿,便想寻得一份身心清凉。很多人都喜欢在家中养一两盆花草,不为别的,只为那一点点充满生机的绿色。于是,我也在花店买了盆兰花养在居室里,洁白的花瓣裹着金黄色的花蕊伫立在青翠的嫩叶间,安静娴雅,叶尖上的水滴不时滑落在窗台上。这成了我家客厅里一道美丽的风景。

  我一向对兰花的清丽脱俗情有独钟,每每在空闲的时候,手捧一本名著,品着香茗,会细细地欣赏它,精心为它施肥浇水,让它沐浴最温暖的阳光。在我的精心呵护下,兰花分蘖的分蘖,展叶的展叶,润朵的润朵。看那叶叶苞苞,顶着嫩青嫩青的绿色,不用语言破译,就能领略兰花那股子抖擞水灵挥洒喜悦的兴奋劲儿。这会让人达观,让人心平气和,有了“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的雅致和“松性淡逾古,鹤情高不群”的高洁,让人心情舒畅。尤其是它的叶衬着花蕾出现时,我亦在略带感伤的双眸注视下,一点点将自己内心的隐秘一朵一朵地铺陈开来。

  由春而夏,即秋又冬,兰花洋溢着的某种气息,旋律般地缭绕起伏,暗自应和着季节的变换。我有时外出,有时为生计忙碌,对那盆兰花由原来的每天一喷水、每天一看花,慢慢地变为几天一喷水,几天一看花,又后来,有时是“水漫金山”,有时土干叶黄,花也就饱一顿饥一顿,我也是时看时不看。由此,这盆兰花没有应季而长,而是在阳台郁郁地上演着一曲生命悲歌:叶子渐渐发黄,光泽黯然褪去,接着是卷叶枯萎。

  这盆兰花在我家生长了几年,曾经是我们家共同的心头爱,是见证我们家变迁的使者,就这样永远地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

  回想这几年,一步一步走过,我由往日的激情变成了简单的重复,磕磕碰碰随之而来,总是不如愿,爱挑剔,对生活不满意。后来,说起养兰花一事,我的族叔颜淑清语重心长地给我说:“对于兰花,我从来没有养过,听人说,干兰湿菊。兰花,宜置于阴凉通风处,水不能浇得太勤,否则会烂根,花土稍稍有些干裂,都是不要紧的。我觉得,像兰花这种植物,家中养不养都不重要,我们应当把它养在心中,并让它不断生长、茂盛,开出清香的花朵,充实自己的心灵,丰富自己的生活,感悟自己的人生,激发自身向上的活力。喜随众草长,得与幽人言。昨日已逝,来日方长。人的一辈子可以做很多事情,但不一定会成名成功。但如果想做出点名堂,那就不能忽冷忽热,忽高忽低,得耐下性子,认准了,用心去做好,仔细观察,精准研究判断它的生长习性和发展规律,哪怕你的时间精力只够做这一件事。凡事都不能只有新鲜头、赶时髦、追潮流。种一株心之兰,保持一颗卑微的凡心,用心来看,用心去爱,这或许才是养兰花的最高境界。”

  族叔这番话给我很大的启示,让我想得很多很多:用货币和商人交换,得到的仅仅是物资,与智人交流,便能多一些思考问题的角度。任何事物,任何感情,都是要细心“经营”的,要懂得善待自己,珍惜生活,不要等我们失去了,再也寻不回来的时候,才想起曾经的美好。人的眼光不能太高,处在花盆里却眼睛望着花坛,在花坛中却心里想着花园,最后什么也没经营好。不管是家庭里、朋友间、职场中,一定要先经营好自己的“花盆”。人生没有纯粹的完美,也没有永远的热烈,只有这淡淡的味道才是人生真味。

  是的,诚如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然而在得到之后,在一段时间过后,也会渐渐忽视淡漠了当初的爱意;去风景区游玩,一次或多次以后,也会开始忽视景色的美……对美食、衣物等,莫不如此。

  这兰花,自从跟我进入人气浊重的城市,也就进入了活力抑制状态,经受生命背离过程吧?任何生命的诞生、成长,只有在属于它自己的环境里,才会应时萌发生机,张扬活力。一切都是自然的变迁,生生灭灭,来来去去,进进出出,花开花落。尽管我是在兰花枯萎后才理解到这些,总有点事后诸葛亮的况味,但这感悟将是新鲜不老的。

  自从那盆兰花在我家消失之后,我就没再养过兰花,并非因为没有条件或养不起,而是觉得,就像我族叔说的那样,高洁的植物是应当养在心中的。眼前有没有清新悦目的兰花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否把那份珍爱的情感藏于心底,用心呵护。无论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不计得失的友情,还是身心相吸的爱情,只要是发自内心的,就能拨动人的心弦,就能永远盛开。一个拥有了兰心蕙质的人,内心定然是盈满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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