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铅笔盒里藏着一枚弯弯的钉子,那是去年夏天和妈妈一起做小板凳时留下的。妈妈说我们滕州是鲁班爷爷的家乡,每个孩子都该学会用双手去创造。
我爷爷的爷爷就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木匠,常听我的爸爸聊起太爷爷的故事,当时谁家要是娶媳妇置办家具,总是第一个找到我的太爷爷,在我心里,我就是木匠的后代。
有一次手工实践课,我非要学木工,妈妈没有像隔壁王奶奶那样说“小姑娘家家玩什么斧头”,反而翻出爷爷的旧工具箱。我举着比自己胳膊还沉的刨子,木头屑像雪花般簌簌落下,可板凳腿怎么都刨不直。妈妈蹲下来指着鲁班锁说:“要不试试像搭积木那样?”我选了最细的木条当骨架,用胶水慢慢粘,虽然最后板凳矮墩墩的像只胖青蛙,但能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读《墨子》了。
上周科学课要做承重桥模型,我熬了两个晚上都没成功。妈妈带我去鲁班纪念馆看两千年前的榫卯,那些木头不用钉子就能紧紧相拥。我忽然想起铅笔盒里的弯钉子,把它掰直当桥梁的“脊梁骨”。当我的小木桥扛住五本字典时,全班都鼓起掌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桥身上,像给鲁班爷爷写的金色奖状。
妈妈常说,我们滕州孩子的书包里,除了课本,还装着看不见的墨斗和曲尺。我知道,鲁班爷爷留给我们的不是完美的图纸,而是那颗永远跃跃欲试的心。就像春天柳树冒新芽,冬天枣树藏年轮,我们总能在叮叮当当的尝试里,听见两千年前的刨子声在轻轻应和。
现在我的窗台上摆着会转动的木风车、能装萤火虫的透光灯笼,还有那个总也站不直的歪脖子木头人。妈妈说它们都是会说话的宝贝,歪脖子木头人教会我“斜着看世界会发现新角度”,第一次刨坏的木条提醒我“每个伤疤都是成长的印章”。
昨夜梦见鲁班爷爷抚摸着我的小工具箱说:“好孩子,记住刨子比嘴巴诚实,汗水比眼泪珍贵。”晨光中,我的木头青蛙正蹲在窗台冲我笑,它背上的木纹像极了妈妈眼角的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