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我整个童年的是王婆手下的草木香气。每每回味王婆编草帽的场景都会引起我心中泛滥的思念。
幼时顽皮,常常和伙伴在田间玩耍嬉戏,不会注意王婆编草帽的过程,不会体会王婆手底藏着的温柔眷恋。
金黄的稻草,轻吻飘飞的落叶,芙蕖叶上,戏水的蜻蜓乱舞春秋,瞧,只有王婆坐在小板凳上,在斑驳的光影下静静地挥舞着手中的草秆。王婆已年过六旬,虽是白发婆婆却老而弥坚,手指不停地翻动着,不一会就编完了草帽的一圈。我坐在一旁,惊叹着王婆的技艺,但王婆却轻笑一声:“小妮儿,这不难的。”我看到王婆手上的划痕和手指的老茧,轻轻地问她:“婆婆你手都受伤了,疼不疼?”王婆却说:“不疼。你婆婆啊,都编了一辈子草帽了,全靠它活着呢。”
这个园子成了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榕树上的蝉鸣,老屋房门的吱吱声,草秆的香气,小孩的笑颜与老人的劳作构成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难以见到的场景。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个园子了。
昔日曾是重要生计,今朝沦为冷门技艺。这项“吃力不讨好,费时赚钱少”的古老技艺正日渐消失。
湖边,婀娜的柳枝已有细细的芽了,在微风的吹拂,带过水面,荡漾起一片轻巧的波纹。几株不耐寂寞的红梅还在吐着灿烂的花朵与满树的紫荆争芳斗艳。突然定睛一看,我又看见“她”了。一位老人坐在墙角下,左边那筐篮子放着草秆,右边的篮子放着编好的草帽。阳光下,她手上挥舞着的,是那片温柔的传承。
我终于又见到了那片乐园。
陈靓珂在《老手艺》中感叹:“如同一个婉丽的乡间女子,适应不了我们今天这没有自然的都市,怯怯地撑着油纸伞,从城市的边缘悄悄走远了。”是啊,时光的流逝,时代的变迁,很多传统的民俗和民间手工技艺都快要失传了。但,我相信总有些年轻人愿意去保护传承这些传统的民间技艺,我也相信在时代迅速发展的过程中总有些人能摒弃浮躁,不忘初心。
在那手指上挥舞着的,不是草秆,不是温柔眷恋,而是文化的传承,精神的沉淀。
(指导教师 张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