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央视热播《人世间》,使我忽然间想起2000年作家梁晓声先生到滕州的事情。梁先生那次到南方某地参加文学活动,返京途中路过滕州,应滕州新华书店之邀,会同滕州日报社,共同举办了梁晓声先生与滕州读者见面会。那次见面会原安排我去主持的,因我临时有事换了报社另一位领导同志。我虽然失去了一次与梁先生见面的宝贵机会,但后来却收到了梁晓声先生三本签名书。这三本书分别是《重塑保尔·柯察金》《狡猾是一种冒险》和《自白》。这三部书虽不是梁先生的重要作品,可它却丰富了我作家签名书的收藏。
在我收藏的作家签名书中,除了梁晓声的著作外,还有一位全国知名作家的作品,那就刘绍棠先生的作品。收藏绍棠先生的作品,还是因为那次去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申办《滕州日报》全国统一刊号,办完公事之后,经文友引荐我们一起拜访了刘绍棠先生。那是一个下午,当时绍棠先生脑中风还未痊愈,行走得有人搀扶,说话还有些障碍。可绍棠先生精神尚好,在聊到办报的话题,尤其是聊到如何办报纸副刊,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原来先生曾任过全国报纸副刊研究会的会长,不然也不会在聊到报纸副刊时那样兴奋,要不是他的夫人怕累着他,他会和我们一直聊下去。在我们准备向先生告别时,先生赠我们每人一本他的小说合集——《春草和狼烟》,时间是1995年3月。
朋友大都知道我喜欢书,爱收藏书和各种文学期刊,其实很少有人知道我特别喜欢收藏作家签名书。这种喜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记忆中我收藏的第一本签名书是徐化芳兄弟的,书名是《骚动的湖》,是一部长篇小说,写的是他家乡的微山湖。之后化芳又赠过我三部长篇小说,分别是《黑涡》《脖子》和《有这样一个时代》。看得出来化芳对微山湖是有深厚感情的,他的大多数作品都没离开微山湖和湖畔那片热土。
几十年来,随着我结识的作家朋友越来越多,我收到的签名书也越来越多。后来我便把这些签名书专放在一个书橱里,粗略数了数,有一百多册呢。这些签名书我一直珍藏着,至今都完完整整地码在书橱的中间位置,以便于随时拿来阅读。有时候我想,这些书不仅开拓了我的文学视野,还让我从这些作家朋友的作品中,学到了各自的创作风格和创作经验。俗话说,文如其人。人,千人千面。文,亦如此。我从他们的作品中验证了这一观点,也从他们身上学会了为人为文之道。
在我收藏的作家签名书中,绝大部分是滕籍作家的作品。尽管有的作家已经离开家乡多年,但从他们的作品中仍能寻得到家乡的身影。如诗人、作家高炯浩兄。他是滕籍作家,却一直生活工作在西域新疆。那年我随新华社山东分社采风团赴新疆采风,原计划趁此机会去乌鲁木齐工人时报社拜访高炯浩兄,不巧的是他已下基层跑报纸发行去了。回滕后我带着遗憾写了《西出阳关有故人》,并把文章寄给了炯浩兄。不久文章在新疆几家晚报刊出。随后炯浩兄给我寄来了样报和他签名的《乡恋》。几年后他回滕探亲,又赠给我一本他的新书《淡淡的乡愁》。两本书都是散文集,且写的都是故乡滕州,于是我把这两本书称为姊妹篇。我知道炯浩兄在新疆创作并发表了很多文学作品,其中写故乡滕州的作品占了很大的部分。“问君能有几多愁?”从他的作品中我深深感受到,乡思乡愁无处不在。是啊,他乡游子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眷恋自己的故乡,只不过有时候是在梦里,有时候是在他笔下的文章里。
还有诗人、作家黄强,他是滕州文友所熟知的,他早期的诗作《丰收歌》和诗集《一滴阳光》,曾一度被文青们热捧。他到《时代文学》杂志社后,编务之余,又开始了小说创作。我最早收到他的签名长篇小说是《山妹子》和《护城河》,两部小说的素材均来自故乡滕州,在这一点上他和炯浩兄一样思乡恋乡。除了两部长篇小说,他的签名作中还有两本诗集。遗憾的是他已于两年前离开了我们,我再也收不到他的签名书了,但愿他在天堂里仍笔耕不辍。
在我收藏的作家签名书中,也有先见书后认识作家的,我与姜凡振弟当属于此种情况。2003年3月,我收到了来自济南空军政治部创作室的两本书,一本是《击落摩羯星》,一本是《你在我心里发亮》。前者是一部长篇小说,后者是一个中篇小说集。姜凡振,部队作家,我虽从文友那里早有耳闻,但却从未谋面。记得是我接到书后我们才见面的,当时我还在报社,不过此后就再未联系过。想不到的是,去年下半年,我们竟然在微信朋友圈里相遇了,随后我们互相加了对方的微信,并且不长时间姜弟就给我寄来一本书和几袋海参,可谓精神的物质的都有,且两种皆属于上乘。那天老伴看凡振弟的小说集突然问我:凡振兄弟写的是他自己吗?他还会开飞机?老伴还真把我给问住了。我愣了一会儿才含糊其辞地回答老伴,有可能吧!接着我又补充了一句,作家常在作品中融入自己的生活,能看到作家的影子。此时我才被勾起几十年前的阅读记忆。原来凡振弟这次寄给我的书就是那次寄过的《你在我心里发亮》。之后我想,恐怕是凡振弟也忘了吧?或许是以寄书为由头,故意试探我的阅读记忆?
几十年了,那个晚上我一直没忘,就是钟海诚弟赠我书的那晚。那是1997年清明节后的一天,海诚从济南回滕扫墓,下午董家胜弟约我说,晚上一起和海诚见见面吧。饭店不大,参加的只有海诚、家胜和我。那晚我们都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要不是天色太晚,我们会一直喝下去、说下去。临别时海诚把他刚出版还带着墨香、上下两册的《新西游记》交到我和家胜手里,说新出版的,是大陆和台湾同时推出。我一看海诚赠我们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为“探索者丛书”之一,书名好像是范曾题的。那一刻,一股敬佩之情在我心里油然而生,为有这样一位作家朋友感到骄傲。走出饭店,柔和的月光洒在身上,顿时觉得那晚的春风是那么温婉撩人。
滕籍作家侯贺林兄赠我的第一本书是《侯贺林短篇小说选》。本集共分四辑,即“女子世界”“男子世界”“老人世界”“大千世界”。其实我最早阅读的是贺林兄的“女子世界”,因为其中的短篇多在《山东文学》首发,有的后来又被《小说选刊》选载,当年在山东文坛乃至全国文坛引起不小的轰动。贺林兄赠我的第二本书是《太阳底下无新事》,这是一部笔记小说集。说心里话,我非常喜欢贺林兄的作品,因为他的每一篇小说都很精致,不仅耐读,而且耐人寻味。贺林兄的散文也非常棒,他近期发在“长河边”平台上的几篇我都认真拜读了,如新作《骑行东山看梨花》,写的就是我故乡的梨花。说实话我写了不少乡土散文,但至今没有写出一篇让自己满意的作品,尤其是像贺林兄这样优美的散文。我那天对文友贺奎弟说,我要把这篇美文收藏起来,以便有时间慢慢品味。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除我之外的作家写我故乡梨花的文字,而且是回忆性的。读着这篇美文,我感到格外亲切,瞬间被带回几十年前的故乡。阅读中,我有几次被他那优美的文字描写所感动,在眼前再次展现出一幅幅优美的“梨花图”,一幅“山乡春色图”长卷:“你看,群山之间,山崖之上,树如剪影,花如落雪,这里那里,错错落落,满山的花树,满眼的树花,密密匝匝撑破了山崖,溢出了山涧,白得透明,香得醉人。过去,小城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见花也只“三两枝”,哪里看见过这般铺天盖地,列队而来的盛况?如此这般,远远超出我们的意料,奢侈得让我们怀疑是否真实了!”
朱绪龙老师给我送书时,正值我术后身卧病榻。那次朱老师送我两本新出的书,一本是《潇洒的裙子》,另一本是《我们曾年轻》。朱老师离开后,得到精神慰藉的我,曾对妻子感慨地说,这是我这些日子收到的最好礼物,不亚于雪中送炭呀!许多年后我还不时想起朱老师给我送书的情景,心里还常泛起阵阵热浪。
收藏并阅读这些滕籍作家的作品,给我一个突出的印象,即这些作品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作家血管里都流淌着故乡热土的基因,带有地域的特征和痕迹,以及古滕文化的元素。他们不论离家乡多远,都改变不了与家乡的血脉相连;他们不论离开家乡的时间多久,都不能改变与家乡的心灵相通。乡音未改,乡情未减。厚重的家乡情结,让他们无时不心系故乡,无时不感念故土和父老乡亲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讲述作家签名书的故事,重温与作家朋友们的友谊,其实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因为我还有很多作家朋友的故事没讲呢!只是因本文篇幅所限,这次就只能讲到这儿了,接下来我还要续写新的收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