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中，每个季节的节气，都是以立开始的，如立春，它拉开了春天的序幕。立，仿佛是说这个季节已经立起来了，像一面旗帜，或者是提醒人们这个季节真的到来了，也可能还有其他的深意在里面，只是我们对这些知晓得并不多。在日子的匆忙里，我们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个季节来临时一些细微的变化，更大的可能是，我们已经习惯了生活的忙碌和季节的更迭。

　　我是比较留意节气变化的，立春以后，一直在留意着春天来临时的些微变化。当你真的愿意留心、或是留意于某些事情时，总是会有些收获。当然，我们也会错过一些你难以留下印象的东西，毕竟谁也不可能注意到一个季节来临时变化着的所有细节。发现的一切，可能都是美好的，而错过的，可能也是如此。也许今天的错过，只是为了日后的发现，只要发现了，都是一样的惊喜。对于一个季节，过早洞悉它所有秘密，就少了许多的乐趣，这样未必是好事。如此想来，即使今天是错过了什么，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办公室的窗户朝东，天气晴好的时候，每天走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推开窗户，迎接清晨的阳光进来，也放窗外新鲜的空气进来，风声里，也有各个季节的鸟鸣虫唱。通常，在清晨的空气中，有晨雾潮润的味道，有各种花香，有阳光温暖的气息，有雨露中空气的清甜，有翻耕过的泥土的土腥味，有植物正在进行光合作用时散发出的好闻的气味等等。如此不一而足，只要留意，都能感知到。

　　今天早上，推开办公室的窗户，除了熟悉的不同气息外，还有鸟鸣声从窗外的树林间传来。鸟鸣声好像是忽然之间就多了起来的，也许前段时间，我并没有注意到那些鸟鸣声，或者说它们还没有形成足以让人注意到的阵势，而忽略之后的发现，猛然间就有了莫名的让人欢喜。我站在窗前，向外望着，除了偶尔可以见到一两只鸟从树枝间飞起，然后又落到另一棵树的树冠里，再也难以见到它们的踪影。窗外的小树木，和我虽然隔得不远，但我仍然无法看清它们，当然也分辨不出刚刚飞起的那只鸟的模样，更叫不出它的名字。事实上，除了一些常见的鸟外，很多的鸟我都叫不出它们的名字，这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而在今天清晨，很多鸟用它们的声音告诉我，它们发出了不同音质的声音，它们的叫声或婉转多情，或短而急促，或流畅答对，阵阵嘈杂里，仿佛那就是春天的声音。

　　我站在窗前，静静地听着树林间的鸟鸣声，能从传来的鸟鸣声中，大致判断出它们藏身的方向和远近，这样一来，我仿佛也置身于清晨的林间，在一群鸟之间，跟着它们的鸣唱，而顾盼，而远望，而回首。鸟鸣声，是富有音乐性的，又像是一种家常的絮语，有的高音嘹亮，有的低音回旋，有的如鸾凤和鸣，有的如嬉戏争闹，有的如喁喁私语，有的如嘈杂乱鸣。听得久一点，好像听出了一些门道，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懂，只是一派的热闹。听懂和听不懂，都不要紧，没有人会问我，站在窗前究竟听到了些什么，我也无需向任何人说起，今天清晨，我站在窗前听到了群鸟的鸣唱，听到了它们的鸣声中的欢喜，或是愁烦。鸟儿们，也会有欢喜和愁烦吗，即使有，我能听懂吗？我所听到的，或许只是一群鸟鸣，只是那些鸟鸣声在我听来的喜与烦，在这个清晨，与那些鸟并没有多少的关系，又和这些鸟有着最直接的关系。韩愈在《送孟东野序》中，将以鸟鸣春作为四时之声的一种，作为春天的象征，可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鸟的欢鸣，大概便是韩愈心中春天的声音了。

　　春天的声音里，还应该有欢快的水声。立春以后，雨水、清明、谷雨，好像都和雨有关，雨中，听连绵的雨声，听溪水聚流的声音，急促而又欢快。青蛙的声音是最吵闹的，但春夜的蛙鸣，对于我来说，又是最好的催眠曲。惊蛰，应该能听到一些蛰虫起身时轻微的声响，可是在喧嚣的春天，我真的没有注意到。春分时，应该有花开的声音，叶萌的声音，有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有蜜蜂嗡嗡的声音，有风路过的声音，有露珠坠落的声音，还有……

　　春天，还有哪些声音呢？很多春天的声音，可能我都没有注意到，它们等着我在以后的岁月里慢慢去发现。每年的春天，我都会因为对春天的声音有了新的发现，而感到春天年年岁岁的新。如此，春天对于我来说，就永远是新鲜可爱的了。

　　对于春天的声音，我一直在发现它们，从未满足过，也永远不会厌倦。在春天里，听，那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