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诗仙李白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文学评论家李长之认为,李白之所以受到后世缅怀,是因为其刻苦学习、有不屈的人格,有爱国思想。李长之出版的文学传记《李白》(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23年5月)分为《李白》《道教徒的诗人李白及其痛苦》上下两篇。上篇主讲李白的生平事迹,以时间为序,讲述其一生的漫游生活;下篇以“生命和生活”为介入点,以李白与道家思想为中心,以李白充沛的生命力和浪漫的热情为线索,旁涉李白的政治、思想、性情、文学的各个方面,勾画出诗人李白活泼泼的影子。
全书以李白生平为内容,以李白思想为主题,以细腻的笔触描摹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的精神世界。“大眼睛,挺精神,喜欢穿紫,佩着短刀,有道士服装,各地游荡,爱好谈论……”李长之以白描式的语言给我们勾勒出了李白豪放不羁的形象。在《简单的结论》一文中,李长之认为,“在一生长期的流浪中,从政和学道是李白基本的矛盾。可是由于眼见统治阶级的腐烂凶残,这矛盾逐渐解决。李白厌弃了从政,而学道也终归幻灭,最后他逃避于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可是酒醒之后的李白仍然得回到现实中来,继续与寂寞、孤独为伴。
的确,李白因为诗名和文采,得到了唐玄宗李隆基的赏识,被授予翰林学士一职,似乎位居高位。可是,李白的翰林学士属于文学弄臣一类,跟那些终日陪伴于皇帝身边的卜、医、棋、术等人员并无二致。因此,李白的去职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所谓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不过是李白与官场格格不入的一种自我安慰。对此,李长之指出,封建社会中对文人是没有正当的尊重的。李白的苦闷和不幸是一般封建社会底下文人的苦闷和不幸,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叙及李白的才气,李长之比照说:“倘若说在屈原的诗里是表现着为理想而奋斗的,在陶潜的诗里是表现着为自由而奋斗的,在杜甫的诗里是表现着为人性而奋斗的,在李商隐的诗里是表现着为爱、为美而奋斗的,那么,在李白的诗里,却也有同样表现着的奋斗的对象了,这就是生命和生活。”对于李白的豪气和才气,李长之认为李白诗的特色,还是在他的豪气,譬如“黄河之水天上来”这样的诗句,就是其豪气的最好例证。
李长之认为,李白是痛苦的。因为除了诗文盛名以外,李白一无所有,正如他在《留别西河刘少府》中所言“我发已种种,所为竟无成”。终其一生,李白唯有“空虚和寂寞而已,渺茫和痛苦而已”。李长之指出,李白的痛苦是一种超人的痛苦,因为要特别,要优待,结果便没有群,没有人,只有寂寞而已;李白的痛苦也是一种永久的痛苦,因为他要求的是现世,而现世绝不会让人牢牢地把握,这种痛苦是任何时代都不能脱却的。
“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这就是李白怀才不遇的痛苦所在。所幸的是,李白虽然在生前四处碰壁,但是他留下的诗文却成就了他的身后名,正如余光中所言:“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