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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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1月02日 星期二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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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遥远的雪
王静雯

  冬季,是有标配的浪漫,那就是一场大雪。

  可惜,我的小城很久没下过大雪了,甚至最近气温骤降,周围城市都或多或少下了一场雪,这里也只是象征性地飘了几许雪花而已,这反而更让人向往大雪纷飞的模样。所以常常在手机视频中看别人直播身处大雪中的痛苦和欢乐。

  有人说,冬天最浪漫的不是下雪,而是一场大雪与海的邂逅。瞬间被这句话所俘获,记忆里的那场雪也清晰地再现于眼前。是呀,雪与海的浪漫,自己也曾身处其中呢。

  记忆中,冬天的烟台,大雪纷飞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雪一下就是好几天,完全满足文艺青年们对于大雪的期待与幻想。雪下时,天空并不是完全暗沉沉的,而是透亮的。眼见是轻薄的云层,却也携带着飞羽般的雪花,轻轻漫漫落个不停。一片云层渐渐消散,甚至透出阳光来,另一片云团却又不紧不慢地赶来,继续冬季浪漫的布施。也许是在海边的原因,云天变幻更迅速,雪与太阳有时竟能同时存在。

  让我沉浸回忆的,不仅仅是神奇的雪太阳,还有一场雪中奇遇。那是2005年,大雪足足下了一周左右,其他时间也是断断续续不停地飘着雪花。整个城市都被雪覆盖,校园里的积雪甚至达到半米多。身在大学校园里的自己,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灾,只记得那场似乎无休无止的大雪,仿佛让整个校园与世隔绝,只剩下白色神秘,与雪中奇遇。

  那天,已经持续两天的大雪,在黄昏时分变得更加凶猛。从教室出来时,天地早已白茫茫连成一体,大片大片厚厚的鹅毛状雪花,急切切地随风狂舞。睁不开眼,看不清前方,只好埋头摸索着往前。早上出宿舍门时,已经摔了重重的一跤,为了不重蹈覆辙,只能深一脚浅一脚蜗行。

  如此谨慎,也挡不住雪大路滑,打个趔趄,又差点摔倒。突然一只手轻轻托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同时一句轻淡却清晰的“小心路滑”传进耳朵。随后,身边有个高瘦的身影出现,头上也多了一把伞,瞬间把风雪挡住。惊讶中本能地说着“谢谢”,正想侧到一边让路,那个清朗的声音又说道:走吧,雪太大了,我带着你一起。

  我应该是被冻僵住了,只顾着脚下的路,竟忘记打量一下对方的模样。当然,那时都戴着厚厚的帽子围巾,打量了也是认不出模样。望着前方数不尽的一段又一段台阶,我忽略了矜持,躲在伞下,扶着他的胳膊,机械地跟着往前走。一边努力辨认着脚下的路,一边心里胡乱地猜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大救星”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是否问一下名字,就到餐厅门口了。

  他问:“你是想在这里停下,还是需要我送你回宿舍?”

  本来就打算买个饭再回宿舍,于是我顺口就回答说:“我去餐厅买饭。那你……”

  他轻轻说道:“好的,那你去吧,我先走了。”然后转身继续往宿舍方向走去。

  我愣住了,根本没来得及问,他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就像出现时一样突然。从此,再也不知道他是谁,救我于风雪中,却始终不知其容貌姓名。后来,在校园里也许见过,也许错过,却让我铭记一生。有时甚至想,如果当时多点勇气,问一句他的名字,后来会不会有不同的故事。当然也不会过多的纠结,毕竟,因为缺少勇气,自己错过的何止是一次相识的机会。

  十几年过去,也许校友早就忘记了这件小事,甚至我也只是在冬季该飘雪的日子才偶尔想起。原以为上学的日子是最清苦的,常常委屈难过。现在才明白,人生路上何止一场风雪,但是并不是每一场风雪,都能幸运地遇到那个护佑一路的人。

  写出这一场大雪中的偶遇,只想表达自己迟到太久的感谢。感谢曾救我于风雪的校友,那一路的护佑,给予我孤身前行时难得的温暖,尤其是冰冷酷寒的冬季。

  此时的海边,有一场雪,离我如此遥远,只能向往;彼时的海边,有过一场雪,离我越来越遥远,只能怀想。那遥远的雪与海,有我永恒的记忆,让我更加懂得珍惜与感恩,生活中所有的际遇。

  想念海边的城市,想念城市里的海与雪,想念雪中的人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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