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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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9月19日 星期四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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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 烤

  在我们小区的门旁,有一家羊肉汤馆。不过你可不能光看这招牌,否则你会错过一道美食——烧烤。

  记忆里小区临街门面房,被拍卖不久就有了这家羊肉汤馆。我家每年逢大暑和冬至两个节气,老伴都会到这家羊肉汤馆买羊肉汤。还有过两次,为了招待亲戚,在这家羊肉汤馆要过菜。然而遗憾的是,这家的烧烤却一次没吃过。我不是不喜欢吃烧烤,而是不能接受食客那种“豪放”吃相,尤其是在炎热的夏日夜晚,赤裸着上身围坐在小桌子边大快朵颐。是的,我承认我在吃的问题上有些矫情。其实我也怕被小区里的人看见,因为像我这般年纪吃烧烤的几乎没有。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动了品尝一次的念头,而且口头许诺老伴,等孩子们放了假去吃一次。

  烧烤摊有十五六张矮桌,每天晚上都坐得满满的,常常是前一拨刚走,后一拨马上又围满了桌子。好多食客是回头客,他们吃烧烤,喝啤酒,乐此不疲,从春到秋,差不多都那样。事实上这家羊肉汤馆主营的羊肉汤,并没有烧烤那样火爆。原因是,吃烧烤的多是年轻人,属于吃夜宵,展现的是小城青年人夜生活的一个侧面。其实也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烧烤的,但多半是大人陪着孩子。

  怎么有这么多人喜欢吃烧烤呢?这个问题常引起我和老伴讨论,因为老伴每天晚饭后都到街上散步,回家时恰好是吃烧烤人最多的时候。有时候老伴也说,真是奇了怪了,烧烤有什么好吃的,不就是烤羊肉串、烤鱿鱼、烤辣椒、烤馒头片什么的,再加一盘花生、毛豆,或者其他小菜。不过讨论归讨论,至今我们都没有找到答案。

  老伴每次说到烧烤,都会唤醒我童年吃烧烤的记忆,只是彼烧烤非此烧烤。童年时的烧烤没有一丝腥味,因为烤的不是地瓜就是豆子或者豇豆,应该算是素烧烤。童年烧烤都是在金秋,而且是在野外。当然其他季节也有吃烧烤的时候,大多是家里烙煎饼、烧饭或者烤火时。不过这样的烧烤,常常少了野趣和滋味。

  我至今还记得和小伙伴们在山上吃烧烤的情景。如果是烤地瓜,就要先挖一个土坑,找来柴火和土坷垃,先把柴火点燃,把土坷垃垒成锅框,烧热到一定程度,再把地瓜摆上,然后用烧热的土坷垃烘地瓜,直到把地瓜烘熟。烧烤豆子就简单得多,就是直接把成熟的豆子连同豆秸放到柴火上烧烤。吃烧烤常会把嘴巴抹黑,凡吃过烧烤的人,人们一看就知道。冬季烤火有时候也趁机烤地瓜、红梨或花生,但最好是家里烙煎饼,用热灰把地瓜或红梨埋上,将烧烤换成烘焙,当然说是焐也成。

  说到吃烧烤,让我想起一个人来。这是三年困难时期的事情,此人姓徐,当时已经有六十多岁。听村里人说,他饿极了常到山上捉蛇,捉了后用柴火烧了吃。这对我来说是不可想象和接受的,更不可想象的是,听说他还捉老鼠、蛤蟆烧了吃。在那个年代,他就这样活了下来。

  烧烤食物是最原始的一种烹饪方法, 眼下却成为城市生活的一种时尚,有不少人家置办了烤炉。人们春秋天到野外郊游时,有不少青年或家庭带着烧烤工具,带着烧烤食材。野外吃烧烤别有一番情趣和滋味,人们在享受自然风光的同时,也品尝到了美味。我听说也有在自己家里吃烧烤的,有一位朋友住楼顶层,他把烤炉搬到楼上,我想那烧烤吃起来定当是另一番情趣和韵味吧!

  实践证明,烧烤对低迷的消费而言,也算是一支兴奋剂,不仅能拉动地方居民消费,而且还能拉动地方经济。这是我省淄博市的经验,曾经产生很大的影响力。就在去年,有那么多人驱车数百公里去吃烧烤。可别小瞧这地摊小吃,吃的人多了,一样能影响一方经济。

  夏天已过去很长时间了,我许诺老伴和孩子吃烧烤的事还没有兑现,可读史却让我发现一件奇事:古代帝王也喜欢吃烧烤,还使之成为一种仪式感很强的饮食方式。

  事情是这样的:“帝自继位,数出微行,或过功臣家。赵普退朝,不敢脱衣冠。”说的是在一个雪夜,宋太祖赵匡胤约弟弟赵光义到宰相赵普家串门,因为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赵普退朝后常常连朝服纱帽都不敢脱下。不过这次赵家两兄弟可不是来找赵普扯闲篇、喝闲酒的,而是有重要事情商讨。围炉夜话,当然最好是边吃边聊,因夜深不便惊动下人,赵普只能让其妻临时准备点下酒菜。弄点儿什么呢?家里还有一些生肉,便让其妻切成小块和酒一起拿来,三个人便围着火炉,一面烤着肉喝着酒,一面商讨事情。通宵而谋,遂制定了“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统一方略。这就是著名的“宋太祖雪夜访赵普”的故事。后来宋军按照此既定方略,旗开得胜,一举平定了北方。太祖认为那次吃烤肉乃吉祥之兆,后来每次出征前都用烤肉犒赏三军。统一天下后,皇帝赐宴群臣也都以烤肉为主打。久而久之,约定俗成。烧烤皇帝吃得,百姓也吃得。于是民间争相效仿,名曰“御烧肉”。从此烧烤登堂入室,被载入史册。

  那晚老伴散步回家,说的头一句话就是:“门口吃烧烤的又爆满。”我说:“孩子快开学了,要不你给孩子说星期天过来吃烧烤。”老伴笑了,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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