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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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26日 星期六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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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谁不睦,劝谁盖屋
王广会

  俗话说“安居乐业”,居,居住之所,就是房屋的意思,因而可以理解为,在人们的心目中,有房才有家,有家才能安安心心地去工作,去创业和发展。房子是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在以前的农村,盖房子是一件大事,不仅要耗费大量的物力财力,还要耗费很大的精力。普普通通的三间草房要盖上好几个月,甚至是一年半载。因此有句话说:“跟谁不睦,劝谁盖屋。”这也说明盖房子的过程中,饱含着艰辛。

  那时候的农村,盖房子的地基一般不需要什么审批,在田间地头,看到你喜欢的地方儿,给村里的领导说一句,都可以使用;村里还有几个会砖瓦懂建筑的师傅,专门负责给大伙造房。找到自己喜欢的宅基地以后,师傅们挑个好日子,放一挂鞭炮,便开始丈量尺寸,用红纸包好几根木橛,在四个角楔进去,缠上线,把地基圈起来,再用白石灰放上线,就可以施工了。他们用铁锹在地基上铲掉一层熟土,用石夯沿着地基线“咣咣”地砸打起来,这样经过夯打的地基非常牢靠,不会下沉。砸过两三遍以后,有专人从山上运来了石头,师傅们用粗大的锤子、錾子“砰砰砰”地把石头磕出棱角,沿着地基摆上去,大石块在外面,碎石头填缝,灌上泥,这样就砌好了坚固的基石。 

  那时候管砌墙叫“挑墙”,因为砖石很贵,只能用来建造门垛子和窗户,其他的墙面就要用泥土或者土坯来建造。师傅们把泥土和麦草掺在一起,浇上水,然后不断地搅拌,有时候还脱了光脚丫子进去踩几遍,使泥土和麦草均匀地掺在一起,增加了粘性。把泥巴和好以后,再用铁叉把泥巴挑起来在地上摔几下,再放在基石上,一层层垛起来,砌成一米多高的泥墙。这层泥墙要晾上半个多月,再去挑第二层墙,第二层干了以后才能去挑第三层,屋山的地方还要挑第四第五层,这样下来,造一栋房子,差不多要三四个月才能砌起来。 

  挑墙是辛苦的工作,脱光了膀子,被阳光晒得黑黝黝的,汗珠子一颗颗从身上滚下来;如果是在入秋以后建造,双脚踩进泥巴里,寒冷刺骨。挑墙还是个力气活,一叉的泥土好几十斤,全部靠臂力挑上去码好,一天下来,腰酸背痛,那滋味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到的。 

  等墙干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该择日上梁了。上梁是个大活儿,要找很多人帮忙。年长的负责扎把子,把高粱秸捆在一起,扎成胳膊粗的秸把子,量好尺寸,一根根码起来,整整齐齐的。高粱秸的把子防潮耐用,一般可以用上三五十年。木工师傅负责打造木梁,选择又粗又直的木棒做成人字形的木梁,上面还要钉上木楔,贴上“诸葛亮算就今日,姜太公对说安门”“上梁大吉”之类的对联。主家的女人们摘菜的摘菜,掌勺的掌勺,准备着香喷喷的饭菜,不外乎花生米、炒鸡蛋、炖豆腐、炸丸子之类,今天看来是很普通的,但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却是很难得的美味。 

  盖屋上梁,绝对是非常隆重的仪式,周围的邻居都会来帮忙,讲究的朋友,还送来烟酒之类礼品,叫做“谢匠”。大家聚在一起,互相帮忙,热热闹闹的,非常和睦。我曾经有一位族叔,高高的个子,人也实在憨厚,干起活来十分卖力。但是他饭量很大,一顿饭能吃五六个馒头,他来帮忙,大家都喜欢和他开玩笑。 

  等一切准备好以后,就开始上梁了。师傅们分两组,站在两边的墙顶上,用绳子把木梁捆好,吆喝着号子,缓缓把粗重的梁头拉起来,下面的人则用木棒顶着往上面推送。木梁放在开好的槽子里,用木棒和屋山连起来,打上钉子,就牢牢地钉住形成房屋的骨架。木棒又叫椽子,也叫龙檀,单面屋脊上有七根或者九根。 

  上好梁头以后,大家稍作休息,便开始向房上传递把子,顺着屋脊密密地排起来,用泥土、石灰和麦糠拌成的稀泥盖在上面增加粘性,然后在上面一层一层铺上麦草,家庭条件好点的,盖上青色水泥瓦,最后在屋顶上铺上脊瓦,用水泥糊好,这样,一栋漂亮的房子就盖好了。 

  刚刚盖好的房子是不能居住的,还要晾上十天半月,等房子里外干透了,再用麦糠、石灰、泥土和成稀泥,把里外的墙面细细地抹上一层,安上门窗。那时候没有地板,就在屋内铺上一层泥土,撒上石灰,用石夯打平,这样就可以等着乔迁了。 

  现在造房子都是用钢筋水泥,造出的房子宽敞而又漂亮。而以前的土房,房间狭小,黑暗,但是冬暖夏凉,特别是寒冷的冬季,生上一个小火炉子,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温馨舒适。如果再来一盘油炸花生米,烫一壶老酒,那日子真是赛过活神仙。在这样的环境里,呼吸着泥土、柴草和石灰散发的气息,才能感觉到什么叫真正的人间烟火。 

  房子承载的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和梦想,有了这样的安居之所,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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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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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谁不睦,劝谁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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