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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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2月10日 星期一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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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河床

  一俟立春,故乡冬眠的河床,开始苏醒了。

  不久前,它还是干枯的、僵硬的、空荡的。河床上,布满了纵纵横横、形态各异的裂痕,恰似蜡染上的冰纹,宛如龟壳上的纹理,好比龙身上的鳞片,迤逦远方,袭向天边,令人叹为观止。

  河滩上,布满了光洁的鹅卵石,仿佛远古时期恐龙产下的蛋。

  一条苍黑色的木船,搁浅在渡口,空空寂寂,喊它的,只有路过的风。一头母牛,带着它的犊子,在滩前觅食青草。偶尔,老牛会抬起长着一对弯角的头颅,向着苍茫的青穹,向着冷淡的日头,长哞一两声,将人们的思绪引向远方,引向远逝的集体时光。

  腊月里赶集,人们为赶近路,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径直从它身上穿过,沙沙的脚步声,不时回荡在河床上。

  在河之洲,有苇。

  修长的苇秆上,留有一圈圈铁锈红,分明是河水的涨痕,是凝固的光阴。苇丛,阳光充足,可避风,不时走来一对恋人,手牵着手,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间或,从附近村里跑来一群孩子,折下毛茸茸的芦花,在河床上玩耍。有时,会走来一两个村民,掀开干硬的泥壳,寻找宝藏似的,觅取藏在河床下的鲇鱼、泥鳅、龟、鳖等活物。

  大多数时候,河床是寂寞的。

  这样的时分,非常适合一个人独处、静思、冥想。春节期间,不喜欢太过热闹的我,常常带着一本好书,来到洲头负暄,或看书、或静坐、或小寐,任凭微风与阳光像温润的河水一样从我的身上漫过。

  然而,进入立春之后,几番春雨洒过,当我再一次来到河岸,正印证了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一句哲言。

  此时的河床,已焕然一新。

  从远山来的水,以及从天空飘下的雨,淹没了河床。早春的河水,如婴儿的眼睛那样清澈,不带一丝杂尘,倒映着远方闪闪发光的雪山,倒映着两岸的稻田、山冈、灌丛、村庄,倒映着瓦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

  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原先色彩单调的河床,已开始覆盖一层青绿,薄薄的、浅浅的、茸茸的,那是苦草、毛茛、菖蒲、水葱、眼子菜、狐尾藻等水生植物正在萌芽,悄悄将河床占据。此时,藏在河床的水族,纷纷从温软的淤泥里钻出来,于水藻间欢快地穿梭、追逐、游戏,在水面划出一个个漂亮的漩涡,不时跃出水面,发出好听的“泼剌”声。

  远方,雪山之巅的雪仍在阳光下融化;当风儿吹不动饱含雨意的云,雨就落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雨水汇聚在这一条河流。

  在两岸河堤的拦护下,无法变宽的河水,挤在一起,加快了流速,奏响了春天的乐章。

  一个天朗气清的午后,我划船来到前不久负暄观书的洲头,发现此洲在春水的包围下,只剩下一个脊背,看上去,仿佛一条青鱼浮在河中央。此情此景,不由令人吟诵起一句至理名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眼前的这一川春水,仿佛一川光阴正在潺潺流向东方,流向远方更广阔的江流,流向天边浩淼的海洋。这是春天的势能,这是春天的力量。

  静静地,我躺在河洲之上。半梦半醒之间,我听见数不清的鱼正在逆流而上,穿过大团大团扭摆的水藻,去上游寻找它们的故乡。它们光滑的身躯、坚硬的鳞片,有力的尾鳍,不停地与水藻摩擦,嗖嗖嗖,沙沙沙,唰唰唰,仿佛一曲美妙悦耳的轻音乐。

  恍惚间,我还听见河水抚摸河床的声音,水流在不停冲刷河床,想要掏空它,带走这里的一切。然而,河床扎根在大地,以低于地面的姿态,托举着河流,孕育着河流,哺养着河流。河床,是河流的产床,是永恒的故乡。

  ——河床,也是春天的温床,作为一名游子的我的原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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