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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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3月11日 星期二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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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都是小女孩
董红

  春节,看见穿着水粉色的滚着蕾丝花边短衫的奶奶,我竟险些忘记,她已经是一个76岁高龄的老人了。其实在我的印象中,奶奶的一生都是一个小女孩。

  我从小就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上幼儿园时,我迷上了动画片《汤姆和杰瑞》,奶奶总是一边干活一边陪着我一起看。有时候她似乎比我看得还高兴,时而高兴得哈哈大笑,时而紧张得双手攥拳。因为看电视奶奶可没少犯错:手里的毛衣织错了花纹,锅里熬煳了粥,面和得一会儿干一会儿稀,把我的头发剪成了不等式。事后,奶奶认错的态度总是很诚恳:“以后可不能这么看电视了。”可没过几天她还是会和我一起看动画片,错误照常犯,像个说话不算数的小孩。结果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奶奶手舞足蹈看动画片的印象,比动画片本身还牢固。

  小学时我和小伙伴跳皮筋,因人手不够习惯用木凳扯筋,用力过猛凳子就会栽倒。奶奶看见了,总是很愿意放下手里的活帮我们扯皮筋。她还会跟着我们一边拍巴掌一边唱道:“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奶奶的嗓音细细的柔柔的,好听得像百灵鸟在唱歌一样……

  上中学以后我个头长得很快,很多衣服没穿破就变小了。奶奶特别爱捡我的衣服穿,她总会挑些颜色新鲜样式不俗的留下来。奶奶把衣服穿在身上左试右试,不停地问我好不好看。被问烦了我总是哼哈答应一句或干脆点点头,其实都是应付了事。可奶奶信以为真,便会穿着那件衣服在镜子前高高兴兴地扭起秧歌来,那件衣服也会成为奶奶到镇上赶集或走亲访友这些重要时刻的“御用”服装。

  高中时我陪奶奶上山采蘑菇,看见路边的小野花她会喜欢得摘上一捧,衣襟鬓间别得满满的。“奶奶,你是个花仙子吧?”这句话一出,奶奶笑出了满脸的菊花。

  上班后,每次回去我都会给奶奶买些无糖少油的糕点、细腻绵软的水果,可奶奶却总对我手中的辣条感兴趣。给她尝一口辣得她眼泪直流,大口大口喝水后勇敢地说:“再给我来一块。”看见我吃口香糖吹出了泡泡,她也要。结果,泡泡没吹出来,假牙和口香糖一起飞了出去。

  在我看来,奶奶的一生都是小女孩,我想那一定是她生活顺遂波澜不惊的缘故吧。后来才听父亲说起,奶奶童年时就失去了父母,从小孤苦无依主要靠捡破烂维持生活。成家后遇人不淑爷爷因生活窘迫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奶奶只好一个人拉扯三个儿子,艰辛地扛起了一个家的全部责任。在那清苦贫寒的二三十年的光景里,奶奶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可喜的是,我在奶奶瘦弱的肩膀下,看到的永远是她积极阳光、乐观坚强的生活态度,这深深地影响了我,用微笑面对成长中的一切,做棵永不气馁的向日葵,永远灿烂明媚。

  这样看来,奶奶的一生并不都是小女孩,她从童年就开始勇敢地做人生的大女主了。所以从今天起,让我们去好好宠她爱她,用一生报答奶奶,让她得偿所愿,做回快乐的小女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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