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又至,细雨纷纷,如我的思念,丝丝绵绵,无尽无休。父亲,您离开我已七载春秋,却总觉您仍在身侧。时光悄然流转,非但未减追思,反似陈酿在岁月窖藏中愈发醇厚,萦怀难散。
犹记儿时最爱跨坐您宽厚肩头,您将我稳稳托举,让我望见更远天地。您爽朗笑声似三春暖风,轻拂我整个童年。夏夜您执蒲扇驱蚊,习习凉风总伴我沉入甜梦。及至小学,我每个周末都在村口翘首,见面便急急拉开您提包——那里永远躺着两个令同伴艳羡的白面馒头,是您从工厂餐食里省下的慰劳。整个小学时代,我便在您羽翼下无忧成长。我升入中学寄宿,您每周必送榨菜佐餐,在那个咸菜当道的年月,我独享的四川榨菜仿若珍馐。
命运偏生戏谑,我初二时突患腿疾。是您以瘦弱脊背驮着高壮的我辗转求医,经年不辍。彼时我数度决意辍学,甚而萌生死志。您始终不离不弃,在我床头堆满借来的名著。我的文学根基便是在病榻上奠定的,中外典籍浸润间,竟与文学结下不解之缘。您将家中建房积蓄尽数用于我的治疗与学业,此恩至今思之犹愧。
幸得天道酬勤,终未辜负苦心,我学成立业。父亲,是您予我二次生命,若无您,焉有今日种种。
工作后,您始终以言传身教示我立世之道。每遇困顿欲退,您期许的目光总能重燃我的勇气。您用布满老茧的双手撑起温暖家园,再苦再累亦无怨言。您是我职海航行的灯塔,念及您便生无穷力量。纵受万千委屈,归家与您闲话片刻,阴霾自散。我每周必返故里,不过为看您安好,说几句家常。这习惯延续至您远行那日——只因有您在,我方觉魂灵归处;见您安泰,我心方得安宁。
而今再难闻您絮絮叮咛,再难见您慈蔼笑颜。然我深知,您始终在我心深处,从未稍离。值此清明,携鲜花与思念拜谒。愿清风寄我追思,细雨诉我牵念。父亲,儿当真,当真,念您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