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从不在被火舌轻轻舔一下时就沸腾。先是一圈圈小气泡在锅底冒出来,悄无声息,像心事在酝酿。再之后,水面微微颤动,热意漫上来,忽然某一刻,“咕嘟”一声,它沸腾了。
世上大多事,也都如此。它们不会一开始就轰轰烈烈,而是一点点温热起来,悄悄积攒着,酝酿着,直到某个看似寻常的时刻,突如其来地显出它的全部意义。
你或许有过这样的时刻——某个念头,反复在心里转悠好多天,起初你只当它是个念头,可走在街上、洗澡的时候、甚至深夜睁着眼发呆时,它总像水底的气泡,一颗颗往上浮。你不动声色,继续过日子,直到有一天你不知为何就下定决心去做了。旁人觉得你突然改变,其实你自己知道,那不是突然,那是水早就在锅里热着,只是他们没听见你内心的“咕嘟”。
人也是这样被悄悄改变的。不是靠一句话、一个故事、一次激烈的争辩,而是靠无数看似琐碎的、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像春天来临前,气温反复横跳,东风忽冷忽热,但土里的种子已经暗暗动了。没有哪一件改变是“轰”的一下发生的——真正深远的改变,都是温热的,缓慢的,不动声色的。
这世界喜欢高调的东西,快速的决定、惊人的成就、出其不意的转折,可我们总得承认,生命里更多的是那些一点点发热的水:你和某人逐渐变熟,某个爱好慢慢深入骨血,一个人习惯了每天八点出门,晚上十一点睡觉,这些都无比细微,却实实在在塑造着一个人的命运。
所以啊,不必太焦虑那些“还没发生”的事。你只管把水放在火上,小火慢煮。有时候,坚持就是一种温柔的等待。你不知道哪一刻它会咕嘟一声响起,但只要火没灭,水总会热的。
我们都该相信那点慢慢聚起来的温度。它不吵闹,不扎眼,但它确确实实在那儿,一点点把生活熬出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