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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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5月28日 星期三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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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抄“书”
杨祚合

  在我家的书架上,有两本薄薄的有些发黄的小册子与一些漂亮的古今文学名著并肩而立,看上去显得有点刺眼不太协调。有人可能产生疑问,那一定是什么宝贵的文献吧,不然怎么会和书籍陈放在一起?其实,它们只是普通的白光连纸订成的小本本,是我早年手抄的贺敬之的《雷峰之歌》和李瑛的《枣林村集》。

  那是20世纪70年代初,我在公社中学学习。对于自幼爱读书的我,那内容单调的语文课本总满足不了我,课余时间总想多找些书来读。可是,在那时这点愿望却很难实现。学校图书室虽然已开放借阅,书却少得可怜,能让人读进去的极少。冬季的一天,恰巧,在图书室我翻到了诗人李瑛的一本《枣林村集》,匆匆翻了几页,偏爱诗词的我就喜欢上了,决定借来好好读读。那位管理图书的老师说,借书时间只限一个星期,到时必还。我连声应着,高高兴兴地回教室了。

  借到了一本好书,课余饭后抽空就翻开读几页,越读越喜欢。“蜢虫子飞,蚂蚱儿跳……”熟悉的乡村生活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一本描写农村生活的诗集,生动优美、朗朗上口的诗句让我如醉如痴。诗集不厚,读过几次就便爱不释手。心想,自己能拥有这本诗集多好啊,想看就翻翻,可这是学校的,到期必须还,想到这些叹息不已。于是就打算将它抄下来,作为一本自己的“书”,随时欣赏。说干就干,饭后休息时,连忙找出做练习用的白光连纸,裁成32开,一行行抄了起来。边抄边读,一时沉浸在美妙的诗句中,手冻麻木了,也舍不得放下,直到上课铃声响了才匆匆停下。这样一连抄了几天。为了尽快在还书前完成任务,一次晚自习后,同学们都回宿舍了,我关上教室的门,又拿出书和纸抄了起来。一页又一页,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班主任看见教室还亮着灯,就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我正埋头抄那诗集,关爱地说,十点多,天太晚了,快休息去吧!一本诗集只需几毛钱,喜欢就买上一本,费这力气抄太傻了。我这才连忙站起身,收拾好东西随老师一起走出教室。回到宿舍,我想起老师的话,喜欢就买一本,说得容易,根本办不到,那年月农村的孩子哪有闲钱买书呢!经过几天忙碌,终于抄完了那本《枣林村集》。星期天带回家,一页页码齐用线缝好,成了一本名副其实的“线装本”。从此,我便拥有了第一本文学“书”。在印刷术已经发达的70年代,这手抄本也可算作一个另类吧!

  那册《雷锋之歌》的诞生,同样经历了一番艰辛。

  那是毕业返家务农的夏日的一个星期天,邻门的本家哥哥在门前树下乘凉,手捧一份报纸津津有味地看着。我凑上前一瞅,那是一份《中国青年报》。见我盯着那份报纸,那位哥哥说,想看吗?这上面有首长诗《雷锋之歌》值得一读。我接过报纸,找到那一版,一看作者是贺敬之。在学校听语文老师说过贺敬之的《回延安》,但长诗《雷峰之歌》从未听说或见过。这位哥哥在城里一所学校任教,星期天回家休息,特意从学校借来的这份报纸。我一目十行扫过这首长诗,整整一个版面,密密麻麻。开篇几行,就把我吸引住了:“假如现在呵/我还不曾/不曾在……”诗句激情澎湃,朗朗上口,感觉妙极了。我央求哥哥借我几天学习学习,哥哥见我诚恳好学,便爽快答应了,不过他交待我要好好珍惜,抓紧时间看几遍,下个星期要还给学校图书室。

  于是,怀着欣喜,又一次抄写如故。大暑天晚上趴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边品读一边抄写。那是一首长诗,长短不一的句式,无拘无束的分行,是我第一次见到,优美的韵律更使我惊叹文字的神奇。为防止可恶的蚊虫叮咬,我不顾汗流浃背披上长袖褂子……又是几晚奋斗,又一本“线装书”横空出世。装订完毕时心想,那位大诗人如果知道在遥远的乡下,有一个如此痴迷他诗歌的少年,也会感动万分吧!

  我的手抄“书”静静地立在书架上,望着它我常常感慨万分。

  我的手抄本啊,我的文学启蒙老师,我钟情阅读的第一步台阶,我喜爱写作的种子由此在心中萌发。它陪着我走过了几十年人生旅程,屡屡翻阅,受益匪浅。几次搬家,我的手抄“书”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视野、我的书架。它的发黄变暗,记载着它诞生的岁月,它简朴得不像一本书,可它又滋润了一颗干渴的心灵。它是珍贵的,珍贵到超过我全部的精装书。它蕴含着我年轻的一段经历,一片痴情,常常让我回味人生曾经的艰辛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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