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时期有一个大臣叫金日磾,他原本是匈奴人,在战争中被汉军俘虏,进入皇宫之后,被分配到黄门养马。一个被俘的人,被分配到马圈养马,按理说,这辈子也就不可能再有什么机会了。可是,机会却偏偏就砸在了金日磾的脑袋上,据史书记载,有一天,汉武帝在皇宫内游宴,视察官马,当时他身边站着许多美艳的宫女。金日磾等数十人牵着马从殿下经过,宫女们都偷偷看那些养马人,只有金日磾经过时她们不敢抬头窥视。金日磾容貌不凡、气宇轩昂,牵的马也膘肥体壮。汉武帝因此感到金日磾不同一般,当天就任命他为马监。金日磾由此步入仕途,开始平步青云,后来,又接受汉武帝遗诏辅佐年仅八岁的汉昭帝,成了顾命大臣。
在汉武帝时代,还有一个人因为养马也获得了升迁,这个人就是未央宫厩令上官桀。所谓的未央宫厩令,其实就是养马的头儿,这个职位想出人头地实在不容易,也就是混口饭吃而已。可是呢,上官桀在这个职位上却真的出人头地了。史书记载,有一回,汉武帝得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以后,他到马厩查看马匹,发现马都很瘦弱,就大发雷霆,说:“厩令莫非以为我不能再看到官马了吗?”打算把上官桀交给有关部门治罪。上官桀一听吓坏了,灵机一动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解释说:“臣听说陛下圣体不安,因此日夜忧愁、牵肠挂肚,所以没有把心思用在官马身上……”说完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其实,上官桀的这种说法就是一种狡辩,根本不可能是那么回事儿。但人都是愿意听好话的,何况上官桀又表演得惟妙惟肖,因此打动了汉武帝,汉武帝便认为上官桀是一片忠心,从此便把他当作近臣看待。上官桀由此步步高升,后来也成了顾命大臣。
武帝时代还有一位大臣,也是因为一件偶然的事影响了仕途,不过他可没有金日磾和上官桀那样幸运,他非但没有被提拔重用,反而丢了性命,这个人就是右内史义纵。有一回,汉武帝驾临鼎湖,生了重病,久治不愈,后来终于康复了,便起驾游幸甘泉宫。到达甘泉宫的时候,却发现道路没有清理,不禁勃然大怒,说:“义纵难道以为我不能再走这条路了吗?”于是便找了个借口把义纵斩首示众了。
无论是金日磾和上官桀的升迁,还是义纵的被处死,都是因为偶然的琐事导致的。其实,类似的情况,在古代并不少见:晋惠帝元康四年(294年),有一天刮起了大风,皇室宗庙楼上的瓦被吹掉了几片,这本来是极正常的自然现象,但负责此项工作的太常荀寓却被免职了;第二年的一天,又刮起了大风,御史台的长官到宗庙中检查,发现有十五片瓦被风刮得略微倾斜了,就又免去了新任太常的职务,并因此处罚了一大批官员;还有一回,皇家陵墓上有一根荆条被人砍断了,有关官员大怒,便将太常关进了监狱,很长时间也不予释放……
因琐事获得升迁者,当然主要是因为有好运气;而因琐事受处罚者,当然主要是因为自己运气不好。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个时代没有一个完善的人事制度、没有合理的干部考察机制,凡事全凭一把手的好恶,官员的运气决定于偶然因素,因此就出现了上面这些荒诞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