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休闲”一词使用频繁,并非偶然。《圣经》故事里,上帝用六天的时间开天辟地创造日月星辰天下万物,第七天休息,于是记时里“星期”的概念出现。传统农业社会以体力劳动为主,体力的恢复关系效率,故“休息”惯例沿袭下来。社会发展到今天,脑力体力劳动交融攀升,匮乏的身心需要放松和滋养,休息的力度似乎绵弱,所以包含休息的休闲,就颇获紧张劳作后人们的青睐。
回想我小时候,最烦休闲。上小学,课少没作业,放了学忙着上树摸鸟下河抓鱼,非常快乐。初中时,有一年南方发洪水,一中的大批老师不能按时返校,暑假延期长达两个月,闷在家里感觉很无聊。后来上师范,白天的作业,在晚自习就一扫而光;下午两节自由课外活动,操场让我们有了大显身手的天地,休闲已不再是寂寞的代名词。
我喜欢阅读,进了阅览室或图书馆,也慢慢有了“牛进菜园”的萌芽。长篇名著打开了我的知识视野,精美短文也让我饱赏华美辞章,学校名师荟萃,我的知识储备步入了勃发期。从此,茶余饭后、周日假期的大把闲暇,我不再无所事事,而是惜时如金。
师范毕业后,我先教了5年小学,又教了10年“帽中”(小学办的“戴帽中学”简称)。20世纪80年代,我调到了滕东中学。按规定,中学师资最低应是大专学历,但那时许多同行都是“中学毕业教中学”。我有时“一根筋”,认为“帽中”教师很像“冒牌”教师。我崇尚我上学时老师的真才实学、德高望重,觉得中学教师就应该“货真价实”,不能“掺糠使水”。我铆足了劲,在当时教两个班语文兼班主任和年级组长这样忙碌的时期,咬牙挤出一点时间,参加高教自学考试,六上枣庄笔试,终于圆了大学梦,不再歉疚于学生。几年后,适逢评职称,还“歪打正着”的沾了光。
退休后,我不禁感慨:少年烦休闲、青年惜休闲、壮年难休闲,退休后该“捞本”大休闲了!
有人说最好的休闲是“四大”:大吃大喝大睡大玩。玩有“玩好”“玩砸”的,也有“玩完”的,所以,没人“管”不行。所谓“年小大人管、年大社会管、年老自己管”“管好自己不能延缓人生长度,可以拓展人生宽度、厚度、高度”,诚哉斯言。
我重新定义了退休后的“玩”,即物质从简、精神丰满。首先“吃好”:学点烹调,菜谱常换、吃粗吃杂,定期改善、讲究滋味,留点饿感,严管嘴腿,总是香甜。再是“喝好”:远酒近茶,喜水爱汤,茶是人生,苦涩甜香,荤素精制,袅袅飘香,幸福满屋,咣咣当当。还有“睡好”:寻点资料,谨遵医导,晚上运动、温水泡脚,科学起居、失眠可逃,脏体充盈、神足气豪。最后是“玩好”:跋山涉水,我爱远旅,揽今探古,心旷神怡,远乡近城,求知交谊,踏遍九州,笑在梦里。
物质生活简单,精神生活怎么丰满呢?我总结了“谐净读写”四个字。
首先是“和谐”:古有“和为贵、兼相爱、好汉不与邻里斗”的忠告,我若不与家人、邻居、亲友、社会构建融洽的关系网,怎能心静神安?尤要心胸开阔落落大方,不能斤斤计较,动不动就发“熊孩子”脾气。
再是“干净”:环境、个人、心理要三管齐下整洁防病,既愉悦身心提高质效,还能增强适应社会、承受抵御挫折和各种意外风险的能力。
还有“读书”:读书的好处不止博闻励志、启悟医愚、治穷有方、克难有力……一言以蔽之,凡脚走不到的地方,书可助你走到;眼看不到的地方,书可助你看到;心想不到的地方,书可帮你想到。有人厌书弃书,是读而乏味、学而无门,还是真的人老心死泄气了?我多年以文学史为纲,以古代文学、现代文学、当代文学、外国文学为目,跛鳖千里不辍,习以为常使然也。
最后是“写作”:吴晗说“读书是学习,摘抄是整理,写作是创造”。学、摘、创,皆需大量耗时、呕心、致乐也。我读写断续,终于悟出,写作是窥探读写互补及其奥秘的捷径;写作是独享别人无法获得的快感;写作是培育持续韧性、悟性与血性的圭臬和法宝。
退休了,象征人生到了冬天。土地冬闲还能增肥,如果不舍昼夜休而不闲,冬天就能活出个新的春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