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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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5月09日 星期二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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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点家务给母亲
司德珍

  吃过饭,我正在厨房收拾着。这时,母亲走进来了,她挽了衣袖欲要帮忙。我忙拦住她说,妈,您去歇着吧,也没多少活儿。母亲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看我麻利地洗锅刷碗,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收拾完家务,刚出厨房就发现母亲坐在阳台上,向外张望着,神情很是落寞。我走到她身后,听到她微微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唉!越老越不中用,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吃闲饭了。”我心头一紧,母亲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从未嫌弃过她呀?

  母亲在乡下生活了大半辈子。从嫁给父亲开始,她就挑起了家庭的担子。从洗衣做饭到种地放羊;从养育子女到侍奉公婆,一直尽心尽力,从未有过半分抱怨。如今,母亲岁数大了,我便把她接到城里养老。为了能让她享清福,我和老公承担了所有的家务,什么活都不让她动手。赶上休假的时候,还经常带她出去游玩。但母亲却一直郁郁寡欢,觉得自己是我的负担。

  那天,在办公室里,我无意间提起了这件事。同事李姐一听,说,我有个秘诀能让你母亲快乐起来,那就是留点家务活给她。见我一脸疑惑,李姐拍着胸脯保证说,你就按我说的去试试,一准儿管用。

  回到家里,母亲坐在沙发上等我。见我回来,她忙起身,一脸谦卑地说,丫头啊,你看你上班累了一天了,回到家里还得给我做饭吃,妈给你添麻烦了啊。我本想安慰她说,有什么好麻烦的,你就安安心心地享福就行了。但一想到李姐说的办法,我又将这话咽了下去,跟母亲撒娇说,妈,今天您做饭吧,我想吃您做的红烧茄子了。母亲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我,问,今天我做饭?我答,对呀,一提起红烧茄子,我现在就馋了。得到确认后,母亲雀跃起来,忙不迭地答应着,好好,妈这就去做。

  很快,母亲就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有我爱吃的红烧茄子,孩子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老公爱吃的青椒鸡蛋。我们围着餐桌大快朵颐,母亲在一旁看着,格外欢喜,仿佛中了大奖一般。饭后,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抢着收拾碗筷,而是跟母亲说,自己要赶个方案,洗锅刷碗的活,就拜托她啦。母亲迫不及待地答应着好好好,生怕我会反悔。这一刻,我终于领悟了李姐说的“秘诀”。

  从此,我们就常常会给母亲留点家务,比如我“没空”拖地,比如老公“不会”叠衣服,比如孩子“忘记”整理书包……因了这些零零碎碎的家务活,母亲愈发忙碌起来了,也愈发开心起来了,经常是一边干活一边哼着歌。

  想来,对于每一位母亲来说,晚年最大的幸福,不是所谓的“享清福”,也不是各种花样的礼物,而是她的子女还需要她,需要她的付出,需要她的帮助,这是她余生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哪怕是刷一只碗,剥一棵葱,都会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老得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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