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通知书即将陆续邮寄到每位考生的手中,我隔壁的男孩也在等待属于他自己的“命运成绩单”。看着他兴奋的表情,我不由陷入了思考。或许他平日里总挂在嘴边的“命运成绩单”只是闲聊间的幽默戏谑之词,但那无意中将“读书、成绩、命运”紧紧联系到一起的思维惯性却是十分值得注意的。
我始终记得一个关于天体物理学家亚当·里斯的故事。在亚当·里斯七八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对他说:“儿子,星星离我们很远,远到我们看到的是它们几千年前的模样。有些星星可能都不在了,虽然星星都不在了,但它们的光还在传播。”
亚当·里斯当时心想:“物理学里竟然有这么酷的内容!”就因为这一瞬间的着迷,星星的光就此生根在了亚当·里斯的眼眸之中,自此他再也没有放下过对光的好奇。2011年,亚当·里斯荣获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并表示他所求的不是在世俗的辉煌中止步不前,而是坚持对科学的渴求与热爱。如今,浩荡宇宙依旧星光灿烂,亚当·里斯也仍然放任这些光在自己眼中不断膨胀,后继者们通过阅读他的著作学习天体知识,期盼着有朝一日成就新的星光。
读书为了什么?这是个不断被提起又永远无法得到完美答案的问题。因为读书来源于人们的好奇心,好奇心催发了对知识的渴望,书本在我们解决困惑的同时又让我们产生了新的好奇,进而自发地去探求知识,所以读书的本质是求识。然而,这似乎与社会的生存法则是互相排斥的。毕竟没有人能够否认在好奇心之前,读书能否解决温饱、能否实现高床暖枕才是大多数人选择不断进学读书的真正原因,正如我那位手握“命运成绩单”的邻居男孩一样。
可事实真就是如此吗?我认为求识和进食一样都属于人类的本能,我不想费力地去分辨它们的先后,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古人类是从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是什么”“这个可以吃吗”的问题后才开始真正“生而为人”的。这其实是一种良性发展,也是遵从好奇的本能后与文明的必然相逢,这才是命运。
关于“命运成绩单”,令我唏嘘的不是邻居男孩的理所当然,而是所谓的社会生存法则正将人们引领至没有光芒的误区。其实,将温饱和优质生活建立在读书上的做法一直遭受着诟病,因为给读书设置各种物质前提犹如训导兽类做出训导师所期望的选择。而从孩子开始读书那一刻起,让他们不断从“求识”和“求存”中做出选择的正是家长,更可怕的是这种选择性教育被认为是未来能够在社会中立足的方法。
现在,中国的航天科技和新能源车正迈向全新高度,与此相关的专业成为了学子们的热门选项。邻居男孩同样追赶着这波潮流,他曾对我说:“选个跟航天或新能源车沾边的专业应该问题不大,以后好找工作了。”
我一时无言,既想到了亚当·里斯,又想到了孔子的那句“朝闻道,夕死可矣”,内心实在不愿他被堆积在表面上的浮云遮挡住远望求识的心,让自己的星空越来越低。
惟愿天上星宿能够照亮每位中华学子,让他们在追求中培育出属于自己的那束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