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过古代文学史,不会不知道刘勰的《文心雕龙》。《文心雕龙》是一本写作指南,而不是文学概论式的理论著作。“文心”的意思是“为文之用心”,“雕龙”取战国时驺长于口辩、被称为“雕龙”典故,指精细如雕龙纹一般进行研讨。合起来,“文心雕龙”意为“文章写作精义”。文章也有心,而刘勰则是一位探讨文心的人。鲁迅先生对《文心雕龙》有过评价:“东则有刘彦和之《文心》,西则有亚里土多德之《诗学》,解析神质,包举洪纤,开源发流,为世楷式。”把刘勰与亚里士多德摆放在同样的位置之上。刘勰的《文心雕龙》与刘知几《史通》、章学诚的《文史通义》,并称为文史批评三大名著。
《文心雕龙》,全书共十卷,五十篇,著者花了五六年的时间才得以写成。这部文学理论著作众采百家,兼收并蓄,集前人之大成,又自成体系,从文学理论到文学创作,对文学的性质、文学与现实的关系,文学的内容与形式、个性与风格、继承与革新,以及其它艺术方法等一系列重大问题,作了创造性的系统论述,提出了一系列深刻而精辟的见解。
山东莒县有浮来山,山中有定林寺。定林寺之于刘勰缘分不浅,《文心雕龙》就在这儿写成的。刘勰为汉皇室血脉,但也仅仅是血脉,皇室的恩惠到了他这一代早就荡然无存,其父刘尚曾做过越骑校尉,无奈过早去世,撇下刘勰和他的母亲,孤儿寡母,日子之艰难可以想象。23岁那年,对人生怀有憧憬的刘勰,攀山越岭,投奔定林寺。此来沙门禅院,是为了实现“负重必在任栋梁”的雄心壮志。定林寺高僧僧佑是对他产生重要影响的“贵人”,其人博学多才,对于求学心切的刘勰,乐意接受。定林寺藏书甚多,有佛教经卷、儒家经典,还有诸子百家的著作。这对要实现“立言”愿望的刘勰来说,真是如鱼得水。他在定林寺一住就是十四五年,来时还是青春少年郎,不知不觉人生过半,好在他一刻也没有闲着,潜心研究佛经,并对它们进行批注。《文心雕龙·序志》记载有刘勰的一个梦,说的是他梦见了儒家的开山祖孔夫子,可见他虽然深居沙门,却对孔儒崇拜得五体投地,虽在沙门禅院多年,刘勰的人生态度还是不错的,一心想做点什么。
《文心雕龙》脱稿,并不等于大功告成,一介寒门想要出人头地,没那么容易,“音实难知,知实难逢”“良书盈箧,妙监乃订”,为此,他决心去找大名鼎鼎的沈约,请他指教订正。
沈约,齐梁文坛泰斗,曾校四部图书,著有文集百卷,为“竞陵八友”之一,又是“永明体”诗歌革新派的创始人,他提出的“四声”“八病”说,为文学创作开辟了新境界。而刘勰区区无名之辈,想求见在文坛和官场都响当当的沈约谈何容易。刘勰背上书稿拜访,几次都吃了闭门羹。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据说他后来用了一个装扮成卖书郎的办法成功地将《文心雕龙》送到了沈大人的手中。沈约接过书稿,信手一翻,“大重之”,认为此书“深得文理”。由于沈约的点评,刘勰及其《文心雕龙》才为世人所知,也使得此后的历代文人从中受益,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又多了一颗耀眼的明珠,寒门学子也由此步入仕途,沈约算得上刘勰的又一位“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