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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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4月26日 星期六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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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百草园
王红旗

  

  其实有些事物是不愿意回忆的,但它们深刻在脑海中,不时涌现。是我老了吗?还是一种情绪的表达,抑或是想念故去的亲人?我也不知道。思绪失控时,任由他天马行空地飞吧。这个百草园,就是一个例子。风雨交加的晚上,它经常涌现在我的面前。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嗯,大约我七八岁的时候,我家老宅子南边和西侧就是邻居家用土墙围着的一片不规则的园子,菜园兼祖林,这就是我所说的百草园。

  刚开始时,百草园里被邻居种着各种蔬菜,大多是豆角、土豆、茄子、辣椒之类。西瓜是断不可种的,结的瓜,不够我们这些小伙伴糟蹋的。后来邻居懒了,就种上了一些树木,堆了几处麦垛,园子长期没人打理,长满了各类杂草,东边的空地里,还有几座老坟,据说有上百年了。夜间老坟上的几棵大树间,经常传来夜猫子的叫声,吓人,我和姐姐都不敢单独出去玩。

  园子所有的树木中,我对榆树最有好感。奶奶告诉我,60年代闹灾荒,老百姓没吃的,经常拿榆钱子、榆树叶、榆树皮充饥,可以说它救了很多人的命。这百草园子里就有这么几棵榆树,其中的一棵已有二十多年树龄,树头大约有二十多米高。榆钱花初开,正是味道最佳时,我们男娃都迫不期待地爬上大树,认真寻找着最嫩最茂密的鲜枝,折断后,扔下去,底下弟弟妹妹们边吃边捡着,不一会榆钱就塞满了整个筐子。尽管我们的肚皮被划拉出一道道白色印子,可一想到奶奶做的榆钱窝窝,我们都止不住流下口水。嘴馋的时候,三叔最有办法,他不仅能用甜萝卜、玉米面做出可口的糖块,还能和四叔一起抓很多麻雀打牙祭。园子南侧的土屋瓦沿下,就是麻雀们的巢穴。夜晚,三叔找出一根长长的竹竿,竿头绑上网罩,他用竹竿轻捣麻雀的巢穴,麻雀钻出窝时,四叔立即手电筒照射麻雀的眼睛,惊恐的麻雀还在窝口徘徊时,三叔的网罩就已经把它们收入囊中。好的时候,一晚上能捉一二百只,最后都成了我家饭桌上上好的美食。当然了,这百草园也是我和小伙伴们玩耍的乐园,摸知了猴、粘知了、捉迷藏,跳大绳、丢沙包,园子里时常传出我们的欢笑声。

  园子里的槐树、梨树,到了季节,我们也经常光顾,只是太多了,有些想不起来。但也有令人惊心动魄的时刻,园子北边就是我们家的土屋,麦秸散盖的屋顶,总怕大雨来临,可它还是来了。风雨交加的夜晚,恰逢大人们不在家,停电了,雷声阵阵,闪电豪横地一次次撕裂天空,我和姐姐惊恐地看着园子里那棵老榆树,它被风狠狠将头按下,又倔强地昂首挺胸,任凭狂风肆虐,永不低头,左右摇摆却守住根基。我吓得大哭,就害怕这土屋在风吹雨打下会破损坍塌,这可是我赖以生存的庇护所啊。

  土屋最终没有在风雨中倒下,这百草园,也已被邻居平整后,盖上了新房,不复存在。风雨交加的夜晚,那棵老榆树却时常在我的梦中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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