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清风送来槐花香,小麦正毕剥有声地拔节、抽穗、灌浆。毫无征兆的,想起海子。总觉得他与五月有关,他与麦子终生不曾分割。于是捧起了《海子的诗》。麦色的封面很静,一如海子的性格。
“一书一卷,如一蔬一饭,为生活之所必需。”编者在开篇的第一句话,便感动了我。由天地出版社出版的《海子的诗》,捧在手里,像捧着一把麦子,坦荡空旷,麦浪粼粼。因为他离开得太早,所以没人敢说能够深入他的内心,只从那些或纯净温暖,或忧伤沉静的文字里寻觅诗人的心迹,寻一条共通于“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路。五月的人间,依旧花事缤纷,世事喧嚷,打开海子的诗行,似有绿荫撒下,将心室瞬间布满幽凉。是的,除了喧嚣和纷扰,还有诗歌和远方。
《海子的诗》分为“亚洲铜”“麦地”“夜色”“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及“太阳”等五个部分,共120多首诗,展示了一个不同层面的海子,一个丰富而无解的灵魂。
在《阿尔的太阳》中,海子称呼梵高为“瘦哥哥”,火山、麦田的意象,透露出诗人与画家共有着一个燃烧的世界,共同的烈火与痛苦。而他又无比渴望祥和与宁静,内心有这样的画卷:“故乡的小木屋、筷子、一缸清水。”或许,尘世的车轮隆隆碾过心灵的屋脊,这个内心柔软的大男孩,想到了温暖无扰的一隅,什么都不想,可以在一天打开门时,看到“一些花开在高高的树上”。
麦子葳蕤,长满生命之田,他说,“谁的心思也是,半尺厚的黄土,熟了的麦子呀!”在他的诗行中奔走,想要寻找海子留给麦子的答案,长风悠悠,麦子是沉默的诗行。
曾在海子故居,触摸他用过的书桌,他写过诗的窗前,耳畔会反复起他温暖的诗句:“孩子是落入怀中的阳光”“白杨树围住的,健康的麦地,健康的麦子”,而他的身影却叶子一般飘去了。
日光、房屋、粮食,梅花和酒,所有的静止都是奔跑,“风很美,果实也美”。他为《麦地》写了长诗,诗中有种麦的父亲,有飞过麦田的鸟,有月光洒在麦浪上……
他说,“活在这珍贵的人间,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可是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离去。他张开双臂的样子好像在拥抱一切。留下这些,惋惜又执著、热爱生命的人,沿着他每一首诗歌的小径,探寻无穷个窗口、故事与世界。
布谷终宵鸣唱,小满未满。农人墙上的镰刀已悄然醒来,被海子歌唱过的田野生机勃勃。我想举一穗麦子叩问天堂的海子:你可闻到这五月的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