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被一阵节奏鲜明的鼾声惊扰，再无睡意。

　　翻过身去，我用被子捂住耳朵，没用的。那声音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平素里F君是不打鼾的，想来是近几日感冒未全好的缘故。

　　初听是如雷鸣般的鼾声，细听还有均匀的呼吸声，我的心里越发慌张。本想拧他的鼻子或狠狠地踹他一脚，但考虑到他一向睡眠质量不好，我也只好作罢。他的两鬓早已泛起斑白，虽然常常戏称是操闲心太多所致，其实跟睡眠质量不好有很大关系。夜里他常常会惊醒几次，看一会儿手机才能再次入睡。年轻带娃的时候，夜里只要娃有一点动静，他都会立马惊醒，主动起床为娃换尿不湿或冲泡奶粉。等他收拾妥当再次上床，有时我也没被惊醒，只是听他转述夜里的种种忙乱。平日里他一夜好眠到天亮的时候很少，今晚难得的半夜没醒，我又何必去惊扰他呢。

　　我用手抚摸着他熟睡的脸庞，他并没有醒，依然鼾声轰鸣。我想，既然睡不着，不如看会手机吧。我摁亮手机，点开手机相册，随意地翻阅着，一张久违的照片映入眼帘。那应该是单位组织的一次郊游活动。我俩站在瀑布前，他拉着我的手，我身体微微向前倾，两人都是开怀大笑的表情，多么年轻的岁月，多么甜蜜的笑容。这张照片，不禁让我回想起我俩许多囧态十足的第一次。

　　第一件被洗坏的西服。周末他在加班，我帮他整理房间，把脏衣服全部放进了洗衣机，其中一件是西服。晾晒时我还暗自得意，看看我多勤快呀！等衣服晾干之后，看着面目全非，皱皱巴巴的西装，我才知道坏了。我哪里知道男式西装是需要干洗呀！

　　第一次收到的礼物。中秋节前夕，他外出学习。恰巧中秋节那天他匆匆赶回家，我眼波流转，满心欢喜地询问他，给我带的什么礼物呢？礼物，他抓抓后脑勺，一脸难为情。我还以为有什么惊喜呢，摊开手掌笑着说，拿出来吧！只见他犹犹豫豫地把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放到了我的手上。这就是礼物？我差点胖揍他一顿！

　　第一次出去游玩。周末，我俩约着一起去公园玩。用新买的相机拍了许多照片，有花花草草，有美食美景，更多的是游乐场的欢乐笑脸……这胶卷到底是用没用完？打开看看吧！后来，照相馆的老板说是胶片曝光了。我俩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可惜浪费了半天的时间和无数个生动的表情。

　　第一次被煮煳的肉。上班前，他把一大块肉放在了锅里开煮，想着一会儿回去关火。过了几分钟去做别的事，根本就忘记煮肉这件事啦。中午回家，我说昨天买的肉呢？他说，糟糕，在锅里呀！揭开锅，锅底一块黑色的东西端端正正地摆在正中央，用手轻轻戳一戳，那东西一下子就轰塌了。

　　想着曾经的过往，眼前恼人的鼾声竟然没有那么难听了。冬天，两人对被子的厚度需求不同，我们一般是分被而眠的。我迅速钻进他的被窝，他立刻用右手紧紧地搂着我，左手习惯性地去压我身后的被子，避免冷风钻进来。而他并未惊醒，仍然是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但鼾声却没有了。我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渐渐有了睡意。

　　这也许就是习惯里的爱意，爱意里的习惯吧。有他在身旁，即使鼾声雷动，亦是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