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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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2月08日 星期六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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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物的三重境界
郑婕

  历史上有哪一位有名有姓的人物会不知道“月满则亏,物盛则衰”的道理呢?但是因为做了不同的选择,所以他们的结局也不尽相同。

  有的人,以为自己懂得了这个道理。可是身居高位、大权在握膨胀了他的野心,使人即使身处悬崖峭壁般的危险也浑然不知,最后万箭齐发、九死一生。这是第一重境界。

  也有少数的优秀者深知这个道理,即使在权力巅峰期也能敏锐地从蛛丝马迹中捕获到危机的信号。曾权倾朝野的明朝内阁首辅杨廷和就是其中一人。

  正德十六年间,老皇帝驾崩,十六岁的少年皇帝朱厚熜从湖北老家来京继位。一位是少年老成对权力极具渴望的新皇帝,一位是老谋深算的首辅杨廷和。他们的斗争从尚未谋面就拉开了序幕。新皇第一次入宫门坚持从大明门进,入主奉天殿宣誓皇位主权。随后,在著名的“三议”事件中新皇为了自己生父的尊称又多次和杨廷和及他代表的朝中重臣们发生激烈碰撞,矛盾愈演愈烈。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看似掌握着决定权的杨廷和最后妥协了。他默认了皇帝的做法并且提出了致仕的请求。

  我们对历史人物的看法大多来源于史料和自己的推测。有人说,杨廷和的让步是他在几十年宦海沉浮后的厌倦之举。也有人说,他每一次挑战新帝的行为都是在为自己的全身退出铺设后路。无论如何,他最终还是抛下了权势,在无数人的挽留和不解中离去,为自己的晚年画上了和谐和安定的基调。这是第二重境界。

  数不尽的风流人物都湮没在滚滚的历史尘埃中,杨廷和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极少数的幸运结果了。但是,还有一类人,他们更少见,他们为了家国大义奋不顾身,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与杨廷和曾同朝为官的王守仁就是其中一人。

  王守仁自小家境富足,其父是状元。 他从小聪慧异常,但是他不走寻常路。十五岁时,他口出狂言要上书皇帝请命,为国靖难。十七岁时他就立下了要当圣贤的志向。入朝为官后,他励精图治、殚精竭虑,先后平定赣南匪乱、宁王叛乱等多次危机,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嘉靖元年,因父亲过世,悲痛至极的王守仁大病一场。当时的他,已经经历过青少年的肆意和对“悟道”的执着追求,进入官场后直言被贬的悲凉,深陷重围时的逃亡和九死一生的平叛奋战,只想一心一意地回乡守孝,静心制学。

  可是造化弄人,嘉靖六年,因为两广少数民族叛乱,王守仁再一次接到了朝廷的召唤。此时,他已经是很有名望的学者了,而且早年的刀光剑影也过早地折损了他的健康,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接下了救火的工作,出任左都御史,全权负责平叛。

  临走前他和徒弟们交待,自己此去必定再无返乡之日,此刻即是永别之时。他将心学传授于他们,并嘱咐他们用心领会,发扬光大,普济世人。说罢,他仰首向天,大笑离去。匪乱被平定了,国家安定了,老百姓们也获得了安宁,王守仁却病逝了。

  嘉靖七年,王守仁在江西南安永远地安息了。临终之前,他用手指向胸前,笑了笑,留下了他最后一句话:此心光明,亦复何言!这才是第三重境界啊!

  “月满则亏,物盛则衰”的道理是亘古不变的规律。不同能力、不同品格和不同志向的人在面对它时,会做出不同的选择。这些不同的选择,不仅塑造了个人命运的千差万别,也共同编织着人类历史的多样性与复杂性。三重境界、三种选择、三样结局。它向我们生动地诠释了不同抉择下的百味人生,也给我们以警示,让我们在感慨的同时不禁扪心自问:如果遭遇同样的境遇,我们又会做出何样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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