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总说,喧闹过后归于平淡才是真正的幸福。生活,无非是三餐四季,晨昏相依。近日,在文学名家汪曾祺的《三餐烟火暖 四季皆安然》里,我感受到了真正的平凡美满。
书中收录了汪曾祺的35篇传世美文,每一篇皆以独特的视角和细腻的笔触,将平凡生活中的烟火日常描绘得充满诗意。其写美食佳肴,写民俗风物,写难忘故人,娓娓道来,语言质朴无华。没有刻意的雕琢和华丽的辞藻,却充满了灵动的生命力。读此书时,你不由得想到,江南的春雨落在青石板上时,作者笔下新腌的咸鸭蛋正渗出红油;北方的冬雪压弯老槐枝时,菜案的干丝已切得细如发丝。
在汪曾祺的笔下,美食不仅仅是果腹之物,更是情感的寄托和文化的载体。如在《四方食事》里,作者介绍羊肉的吃法,说他曾在内蒙的达茂旗吃过“羊贝子”,即白煮全羊。一般来说,他们自己吃只会煮半小时,但是为了照顾客人,就会多煮15分钟,让肉变得更烂些。“羊肉带生,一刀切下去,会汪出一点血,但是鲜嫩无比。”对内蒙人来说,羊肉越煮越老,半熟的才易消化,也能多吃。在《我的祖父祖母》一文里,作者说端午节他们要洗“连枝藕”、做糟鱼、腌咸蛋、腌“大咸菜”,一顿“团圆饭”里“必有一道鸭羹汤,鸭丁与山药丁、慈姑丁同煮”。似乎那些普普通通的食材,在他的笔下变得鲜活起来,仿佛还带着温度和香气。作者笔下的食物自带文化元素,如河豚,不单是一道美食,更是宋朝饮食文化的风雅余韵,而昆明汽锅鸡的蒸汽里则蒸腾着西南联合大学的烽火岁月。可能正如作者所说,“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这样。”
书中对民俗、传统节日等方面的解读,也是一大亮点。如胡同是北京特有的。为什么叫作“胡同”?作者对此也作了阐释。这是元大都以后才有的说法,元朝以前没有。《梦粱录》《东京梦华录》等也没有相关记载。多数学者以为是蒙古话,胡同即蒙语的“忽洞”,意思是水井。再说胡同的起名各有来源,如果是专卖手绢的地方,就叫手帕胡同。“有的是肖形,如高义伯胡同,原来叫狗尾巴胡同;羊宜宾胡同原来叫羊尾巴胡同。有的胡同则不知何所取意,如大李纱帽胡同。”读这些介绍,意趣盎然。再如作者介绍昆明的年俗,说昆明的春节,很多人家铺马尾松的针叶,一室松香。有些店铺不贴春联贴唐诗。初一上街闲逛,沿街挨个读唐诗,也是非常有趣。
通读全书,可见作者对生活的热爱贯穿始终,他似一位引路者,带我们慢慢体味了清晨的阳光和落日余晖,感受了米饭羹汤中平凡又难得的人间烟火。“一苦一甜是滋味,一朝一夕是日子,一喜一忧是生活,一起一落是人生。”
山河浪漫,一日三餐,四季欢喜。汪曾祺的生活美学在白菜豆腐里得以永恒,他用文字告诉我们,生活的真谛不在于功成名就,而在于用心去品味每一个平凡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