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童年的夏天总是浸在桑椹紫莹莹的甜香里。村头那棵歪脖子老桑树,枝干虬曲如龙,撑起一片浓密的绿荫,是我和小伙伴们最爱的乐园。
每当蝉鸣初起,桑椹便开始由青转红,再渐渐染上诱人的紫。我们几个孩子天天眼巴巴地盼着,放学后书包一扔,就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呼朋引伴地往桑树下跑。
爬树是我们的拿手好戏。踩着粗糙的树皮,手脚并用,不一会儿就稳稳坐在枝桠间。树枝被压得“吱呀”作响,可谁也不害怕,反而觉得这声音是老树在和我们嬉闹。最兴奋的,莫过于伸手去够那些熟透的桑椹。深紫色的果实沉甸甸地挂在枝头,轻轻一碰,便骨碌碌地掉进掌心,指尖瞬间被染得紫红。
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那滋味比蜂蜜还要醇厚。吃得兴起,也顾不上擦嘴,任由桑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把衣服染成一块块紫色的“地图”。有时吃得太多,牙齿都被染成紫色,对着小伙伴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紫牙”,逗得大家笑作一团,笑声惊飞了树上栖息的鸟儿。
也有不小心失手的时候。有一回,我为了摘那颗长在树梢、紫得发亮的“桑椹王”,身子探得太出去,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坠。幸好下方的树枝拦住了我,可也惊出一身冷汗。即便如此,等心跳平复后,又立刻投入到摘桑椹的“战斗”中。
夕阳西下,晚霞给桑椹镀上一层金边。我们揣着装满桑椹的口袋,意犹未尽地回家。一路上,还不时掏出几颗,你喂我一颗,我塞你一个,分享着这大自然的馈赠。回到家,准会被大人嗔怪衣服太脏,可我们只是吐吐舌头,心里却满是甜蜜。
如今,村头的老桑树早已不在,童年的小伙伴也各奔东西。但那棵桑树下的欢笑,那清甜的桑椹滋味,却永远定格在记忆中,成为我心底最柔软、最美好的回忆。每当想起,嘴角总会不自觉地上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尽情享受童趣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