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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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20日 星期一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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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无他
雨山

  “有他的时候,大家没觉得什么,没了他,一下子不大适应,像是被忽然闪了一下。”刚才读肖复兴先生的一篇散文《三家店》,这个普通的句子像一根针,刺了一下我的心。

  陷入沉思。

  我的生活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读书,写作,运动。图书馆,公园,家,三点一线。即便如此,还是有两个熟悉的陌生人默默闯入,又悄然消失,令人心有缺失,略感怅然。

  一个人是在图书馆经常遇见。他背着一个很时尚很板正的蓝灰色休闲背包,喜欢穿灰色或浅色休闲套装,平头,方脸,戴眼镜,大约四十多岁,走路很沉稳,从未见他与他人搭过话,是和我一样喜欢沉默的人。图书馆上午九点开门,准时进入,从未迟到过,一进阅览室,他先把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将包存放在入口处的桌子上,然后径直走向他的固定座位——最后一排最右边那个位置。接着拿着杯子去接热水,回来后安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或读或写,不会有任何声响和异常举动。

  两年多来,他在笔记本电脑上写些什么?小说?论文?或者备课?不知道。我通常坐在和他隔着四五排座位的位置读杂志或报纸,有几次趁他出去接热水,好奇心驱使,故意借着往书架上放杂志的机会从他的位置旁边经过,哦,终究是没有扭头去看,去看他的电脑屏幕。我不喜欢在手机备忘录上敲文字的时候有人站在身后,也不会喜欢有人偷窥自己的手机屏幕,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是保持读书人应有的礼貌和素养吧。

  他离开图书馆的时间居然和我一样,也是在11点整左右。有几次,几乎同时走到电梯旁边,同时走进电梯间。自然还是无话可谈,因为短暂,因为陌生,因为从未有过交流,因为不必要说什么。

  然而,最近几次忽然不见他,那个位置空着,或者换别人坐着,心中不免有些关于“他怎么了,怎么不来了”的猜测。自然是没有答案的,发一会儿呆便忘了,继续读自己眼前的杂志。

  另一个人是在公园里遇见。不论刮风下雨,还是酷热严寒,甚至有一次下着雪,我都能和他遇见。差不多也有两年了,每逢傍晚,我必去公园快步走一大圈,沿着公园围墙的那一圈,人少,路好,几乎没人愿意走的既僻静又松软的土路是我喜欢的。走到公园西南角的地方,有一块空地,很原始的土地面,那个踢足球的人就在这里,很孤独地踢,练习颠球。就我个人来看,很枯燥,球被踢跑了,还要追过去,来来回回,一个人,一个球,砰砰砰。他看上去又黑又瘦,大约三十多岁,是体育老师?是运动员?抑或,仅仅是足球爱好者?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不需要上班吗?为什么下着小雨下着雪还要来踢,踢足球这么重要吗?既然这么爱踢足球为什么不和一群人去踢比赛?

  自然还是没有答案。我从他身边经过,最多二十秒钟的时间,倘若我不停下来,他不停下来,我不开口,他不开口,我们永远不会有交流。事实上,一次交流也没有。甚至,眼神也没有交汇过。

  我在心里感叹他对踢球这件事的坚持,他对足球的执着的爱。

  然而最近这两周,还是那个时间段,还是那个地方,却没有了他和足球的影子,空地很快被几个练太极拳和抖空竹的老爷子占领。他去哪儿了?还在这座城市吗?怎么能不坚持下去?每当从那里经过,二十秒钟淡淡的忧伤便会在心头划过,像是被人踢了一脚,疼倒不怎么疼,就是稍稍有点不舒服。

  人生的道路上,总是有人与你距离很近,平行前进,但不会有交集,只是彼此的一处风景,似乎失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可惜。过了不惑之年,对“失去”二字有了更切实的体会,把归宿看得越来越清晰的时候,还是会在意这份无意且默默的陪伴,对那个人有微微的挂念。

  虽是不惑,但仍有叫人迷恋的矛盾和纠结。洒脱的时候,一边快步走一边告诉自己:世上的人都与我无关,世上的事都与我无关;多情的时候,一边写作一边想:世上的人都与我有关,世上的事都与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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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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