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饮食需要调剂,口味也便有酸甜苦辣咸之说。五味中,有人谈辣色变,有人不可或缺。其实辣也分门别类各有千秋。俚歌云:“姜辣嘴,蒜辣心,葱芥胡椒辣半身。”当然,若与辣椒相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辣椒也有不辣的,像菜椒,个大肉厚,略有甜味,剁成碎片调个蔬菜沙拉,孩子们也愿尝;现在多数辣椒已经改良优化,火辣变微辣,老少咸宜;螺丝椒辣度未减,因而有人青睐;有种尖红辣椒小巧玲珑,可谓贼辣;听说还有死辣的魔鬼辣椒等等,据资料世界辣椒已有25种之多。
辣椒先绿再红后黄,辣味略有起伏。小孩哪种都不敢惹,大人们吃着很香,好像力气越大,越能降辣。我一向认为辣椒是土生土长的“本地造”,其实是在明朝末年,由西班牙商人从大洋彼岸的南美洲辗转南洋群岛引到我国的,辣椒早已是远渡重洋的舶来品、洋玩意了!
辣椒初来只供盆栽观赏,看它细碎的白花,曲折多杈的干枝,翠绿的叶,还有宛如小灯笼似的红绿果实。后来人们发现它果实可食且辣、食而有瘾,所以很快普及开来。
医学研究,辣椒活血化瘀、祛风散寒,能治不少疾病,它还能使大脑分泌一种叫“内啡肽”的物质,会减轻疼痛并产生快慰,使人且疼且快慰,所以越吃越上瘾。
民间有云,“北咸南甜东辣西酸”,齐鲁人嗜辣与南方辣妹子比是稍逊风骚,但鲁西“喝十八碗”的打虎英雄能怕辣几许?更不要说咱鲁南一带辣椒市场火爆,火锅店夜辣汤纷至沓来,连一贯怕辣的我,也一度当了二三十年辣椒的铁杆粉丝呢,看来好辣乡风久矣。
我思忖嗜辣与困窘颇有渊源,小时候的主食是最廉价最难下咽的高粱煎饼,父老乡亲们只有像肉夹馍那样,包起鼓鼓的热炒辣椒,才吃得满脸大汗津津有味,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后来我上学工作,参加勤工俭学、夏秋支农、假期劳动……直到成家添孩,工作家务忙忙碌碌,需要体力、气力,饭量也大,当时高粱煎饼总算消失,但对杂粮的食欲还有赖辣椒鼎力相助,我与辣椒便由无交、浅交到深交,品享着山东煎饼卷大葱(主要含辣椒)的“名吃”度过了中青年时光。
辣椒应该是“白璧无瑕”的。但若你的嗜辣程度超过了身体的运化能力,身体承受力不能匹配于辣椒的威胁,它就不能不向你发出“口舌溃疡上火发炎”的警告。我患过舌疼,名医嘱:凡对青霉素无不良反应者,可用一片强的松、两片阿莫西林,每隔8小时服药一次,我连服5天药到病除。居安思危,我一度与辣椒断交。
后来辣椒脾气收敛,我与它也恢复了“正常邦交”。现在,每当我漫步小集,望着菜摊上那喷红吐绿的辣椒,心中常生敬意:当年它曾是厌食的克星、穷人的难友、艰苦岁月的功臣!今天它仍像老友一样,常来常往,或做客于厨屋,或喜逢于餐馆,上至大席下至小炒,它一专多能十分亲和!它从不占山为王狗眼看人,它总是乐众好群、睿智交友、甘当配角!
每隔十天半月,我总买点鲜虾小鱼下厨。“砰!”打开灶火,锅热油烫,“吱啦!”鱼虾翻滚炸黄,泼进拌料酱汁、撒上葱姜蒜片,倒进红绿辣椒,旺火急铲速炒,一旦出锅上盘热气扑鼻,那色、那香、那味,怎一个“绝”字了得!
每逢过年,不管是艳阳千里还是瑞雪飘飘,只要看到屋檐下那一串干红辣椒,我就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北归的燕、报春的使者、日子的火红、幸福的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