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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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1月25日 星期二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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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饼往事

  墙头内不时升腾起大量水蒸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熟面味,还有人有一搭没一搭,慢条斯理地拉着家常,锅灶下不时传来柴草燃爆的噼啪声,偶尔还有烤地瓜的焦香和甜味——那一定是有人在滚(烙)煎饼。 

  这不快要过年了,在农村,又开始滚煎饼了,只不过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大筐一大筐的,能吃出正月去,现在只是象征性地滚一些。除了玉米面煎饼,还要烙少许麦子面煎饼。现在待客吃手工麦子煎饼,俨然成了时尚。手工麦子煎饼,麸皮都在里面,口味纯正,易消化,已是不可多得的健康食品。

  朦胧中是母亲在滚煎饼吗?于是关乎母亲滚煎饼的一个个场景,像奔跑跳跃的珍珠奔我而来,我便一个个地捡起来,放到我的胸前。

  我记事的时候,已经有了打面机,地瓜煎饼已很少吃,不是上顿棒子窝头,就是下顿棒子饼子。麦子煎饼还有白面馒头是很少吃的,虽是如此,生活也比之前富足了许多,至少不饿肚子。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兄弟三人,相差无几,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还有一句话是:几个仔狼,累死老娘。说的是一家人即使有了粮,也要精打细算,这都是母亲的事,能把母亲累个半死。父亲是标准的北方汉子,憨厚的老农民,老婆孩子热炕头,一根长烟杆,一个大烟锅,没有要把家过成强大的想法,只在那几亩地里刨食;母亲的志向却不一般,除了让孩子们吃好喝好,还要让孩子们学文化,有出息。

  母亲照顾着这个家,三天两头地滚煎饼,这是常态,因为我们弟兄三人个个吃饭都是如狼似虎,一筐煎饼几天就吃完了。这不,煎饼筐又见底了,母亲又张罗着柴火,和好棒子面,又要滚煎饼了。

  形容母亲的忙,不妨套用一句时髦话:不是在滚煎饼,就是在滚煎饼的路上。

  首先,从缸里挖出足够的粮食,用簸箕簸一遍,去糠和灰尘,顺带挑一下泥块、小石子。如果是谷子小麦,簸到前面会有带皮的秕谷子秕麦,娘就用手掌在簸箕上来回搓,搓掉皮,再簸,如此三四次,才簸下一箕。然后用地排车拉着粮食,到村队部排队打面,有时得排上半天,不得已就让我们小孩子在那等,约摸着快到了,母亲就快跑着去。回家的这段时间,还能干很多活计,像是一只快速旋转的陀螺。

  在那之前,主粮就是地瓜干、玉米面,还有高粱仁。小麦是很少的,都交了公粮。地瓜可以煮着吃,蒸着吃,烤着吃,甚至是生吃,但也不能敞开了吃,要长流水,以防日后断了顿。家家都有架起的鏊子,好用的鏊子是养出来的,那就是在每次滚完煎饼后,用油布反复擦,仔细擦。把鏊子放到干燥通风的地方,不让鏊子遇水或水汽,否则容易生锈。油布上要有油,或者油泥,一般家庭的油布上油是不多的,吃的都没有,哪还有油往油布上涂呢,所以要使劲擦,多次擦。

  滚煎饼离不开竹披子,就是把那些不实落的面糊压实、摊匀的硬竹片,长有半米,宽有3厘米左右,用的时间长了,摊糊子的一头变得又薄又窄,像一个秃了头的匕首。竹披子不能干,否则容易发涩,难用。

  烧火是一门技术,奶奶、大娘、婶子们烧鏊子,鏊子需要中间比周边热一点,匀称,鏊子底下都是明火,烟雾很少,滚煎饼的人也熏不着,边烧火边拉家常,即使是烧一个下午也觉不着累。

  母亲一生做事极其认真,没有做到最好,母亲就觉得自己没有尽力,下次再做就要有所改进,摊煎饼就是最好的例子。

  到了20世纪80年代,国家变了土地政策:分田到户。无疑激起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生产热情,粮食产量逐年提高,母亲的辛苦劳作,换来了粮食的丰收,除了上交国家,手中余粮,尤其是小麦多了起来,吃麦子煎饼不再是奢侈的事。我上高一时还是全部的棒子煎饼,到上高二就已经以麦子煎饼为主食了。为了能放置时间长,母亲都是再次在鏊子上把煎饼熥干。后来,大哥二哥结婚,分出去单过,母亲的年龄也大了,可还是时不时摊煎饼,还要操劳,更加精益求精,但是动作迟缓了许多。

  20世纪90年代,兴起了一股机器食品热,什么机器煎饼、机器水饺等,风头正盛,一时无二,把人工煎饼、人工水饺给比下去了,人们争相购买,烙煎饼的人也少了。但好景不长,人们感觉到,机器的还是不如人工的好吃,耐嚼,有粮食味。除了滕州一带吃煎饼,沂蒙老区、泰安地区等也是以煎饼为主食。地区不同,煎饼的做法也不同,口味自然不同。

  不知怎么的,吃来吃去,我最爱的还是滕州煎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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