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公结婚第七年，我们的“领土划分”越来越清晰。客厅的沙发他占三人位的中间，我缩在单人贵妃榻。书房的书桌左边是他的电脑和工具书，右边堆着我的笔记本和绿植。就连阳台也默认以晾衣绳为界，东边是他的运动服和袜子，西边摆着我的多肉盆栽。

　　矛盾爆发在一个周末的清晨。我蹲在阳台给新买的蓝雪花换盆，老公举着湿漉漉的球衣凑过来：“往西边挪挪，晾衣杆就这点地方。”我刚把花盆往旁边移了移，他的衣架子就擦着花盆边缘放了下来，水珠顺着衣摆滴在蓝雪花的叶片上。

　　“你就不能小心点？这花刚缓过来根！”我拔高了声音。老公皱着眉反驳：“阳台本来就不是专门养花的地方，你占了大半空间还挑三拣四。”争执像往常一样收尾，他摔门去了健身房，我对着沾了水渍的叶片气闷了一上午。

　　下午整理阳台时，我瞥见角落里有个闲置的长条花盆，是搬家时朋友送的，一直没派上用场。不知怎的，我抱着花盆去了花店，挑了株好养的绿萝，又在旁边种了几棵老公爱吃的小番茄苗，中间用小石子划出一道浅浅的分界线。

　　老公回来时，看见那盆“中西合璧”的盆栽愣了愣。“左边番茄归你管，浇水施肥你负责；右边绿萝我来养，不许你随便碰。”我抱着胳膊宣布，语气还带着点赌气的意味。他挠挠头，蹲下来戳了戳番茄苗：“行啊，等结果了我炒鸡蛋。”

　　起初我们都带着点较劲的心思照料各自的“领地”。我每天早晚给绿萝喷水，偷偷把花盆往番茄那边挪一点，让绿萝多晒点太阳，老公则每天蹲在盆边观察，发现番茄苗歪了就小心翼翼扶正，还网购了专用的果蔬肥料。

　　那天我加班到深夜，回家时发现阳台灯亮着，老公正举着吹风机，隔着一层软布给绿萝吹叶片上的积水。“雨太大了，怕烂根。”他见我回来，有些不自然地解释，手里还攥着我上周落在阳台的防晒帽，帽檐已经被他擦干净了。我忽然想起，前几天他说肩膀疼，我嘴上没应，却悄悄把他的枕芯换成了荞麦的，他总嫌我煮的粥太稀，却每天早上都把碗里的红枣挑给我。那些被争执掩盖的温柔，原来都藏在细节里。

　　后来的日子里，分界线渐渐模糊了。我会顺便给番茄苗浇水，老公也会帮绿萝修剪黄叶。第一次收获小番茄时，我们蹲在阳台分享，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他忽然说：“其实绿萝放在东边也能长，晒得着早上的太阳。”

　　如今阳台的晾衣绳旁，那盆共享盆栽长得枝繁叶茂。绿萝的藤蔓悄悄缠上了番茄的枝干，就像我们在烟火气里渐渐交融的日子。婚姻从不是彼此的疆界对峙，而是学会在有限的空间里，为对方留一盏灯、挪一点位置，让爱和绿植一起，在琐碎里扎根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