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荆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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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3月04日 星期二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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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笑了,便是孝了
郑希波

  刚参加工作那几年,我很讨厌妈妈动不动就给我发信息:儿子,这个字怎么读啊?儿子帮妈妈改一下广告,你写的客人喜欢看;儿子,我的微信突然听不见声音了,你帮妈妈看看;儿子,这条消息该怎么回合适啊……虽然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耽误不了我几分钟,但由于妈妈发的信息类型很杂,数量又多,还不分时机,让我觉得我的工作节奏和情绪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有时候,我因为“不堪其扰”,情绪上头,甚至会故意不回妈妈的“求助信息”,看我妈能不能“知难而退”,让我耳根清净。

  效果还是有的。经过我的几次刻意冷落之后,我妈的信息果然变少了,只是在真的对某件事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给我发“求助信息”。我也因此获得了一段时间的清静。

  在这段耳根清净心却不静的日子里,我发现我妈有了变化。她常常在给我发“求助信息”前,怯生生地问我:“儿子,现在有时间吗?”也常常在让我帮忙时,小心翼翼地说:“儿子,如果不行,我就让我朋友或邻居帮一下吧,没事的,妈妈能行!”时间长了,妈妈对我客气得让我觉得她是个陌生人。

  妈妈的这种变化是我完全没想到的。我也因此陷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那是一种分不清对与错的迷茫;是一种决定不了做与不做的彷徨;也是一种游走于享受与难受间的不自然。

  正当我整日纠结于此种情绪难以自拔的时候,有个朋友做了一件事让我这种纠结情绪有了明显的倾向性。那天,我正和那位朋友在外面玩。不一会儿,朋友的手机响了,是她妈妈给她发的消息。她妈妈说,想要用某个软件录一首歌,但她不会操作。一看妈妈有求于她,我朋友马上给她妈妈回了消息:“妈妈,你稍等一会,我待会回去马上教你。”没过一会,她妈妈的信息又来了,这会她妈妈给她发来了一个自己给鱼放生的小视频。她立马拿起手机回复:“妈妈真厉害,又给鱼儿放生了!”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里,她的妈妈又陆续给她发了一大堆在我眼里奇奇怪怪的消息,而她总是能不厌其烦地立马回过去。从头到尾,我朋友面对她妈妈的“信息轰炸”满脸都是亲昵和关爱,丝毫不见不耐烦。

  见此情景,虽然我表面上镇定自若,只是淡淡地来了句“你们母女的感情真好,像好朋友”,但在心里我早已羞愧难当。而之后我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视频,更让我的羞愧成倍增长。视频里的奶奶因为脑梗而左臂瘫痪。为了让喜欢打牌却无法自主理牌的奶奶过足牌瘾,全家人绞尽脑汁,试了无数种办法,终于想到利用米盆帮助奶奶理牌的绝招。

  当插满扑克牌的米盆出现那一刻,视频里的奶奶笑得无比灿烂,视频外的我却羞得满脸通红。也是在那一刻,我这段时间以来所纠结的问题有了十分肯定的答案——我错了,错得十分离谱。

  曾经我认为,孝敬父母无非就是让父母吃好穿好玩好身体好外加有空常回家看看。但自从经历了那段时间的纠结,看了我朋友对父母的态度,再加上“米盆插牌”的醍醐灌顶,我才真正明白,子女要想真正孝敬父母,有一件事必不可少:笑对来自父母的各种小而杂的“打扰”。子女笑对父母“打扰”,父母才会安心接受自己变老,因为他们知道,即使老去也始终有子女依靠;子女笑对父母“打扰”,父母才不会越老越胆小,因为他们知道,无论遇到何事,子女都会帮他们撑腰;子女笑对父母“打扰”,父母才敢随心所欲的“胡闹”,因为他们知道,无论如何,自己的孩子都会笑脸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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