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院子很大,却没有如别人家种满了树,母亲只是喜欢种菜。个中的蹊跷,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知晓:那一年四季新鲜的时令蔬菜是母亲亲手编织的梦境。
清明前后,种瓜种豆。过了年初五,母亲早忙碌起来,翻地、施肥、铺膜、育苗、浇水、起垄……不亦乐乎。
没几天功夫,几场春雨过后,菠菜、小白菜、蒜苗、韭菜、芫荽、香葱、莴苣等蔬菜,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比着赛似的发出新芽、嫩绿,舒展身姿,只等着主人的采摘。
最可人的是藤蔓蔬菜:黄瓜、豆角的藤蔓慢慢爬到架上,越爬越高,缠绕在一起,开花时节,朵朵黄花挂在枝头,朵朵紫花绽放在枝条上。西红柿藤蔓则紧攀支架向上生长,累累的小脑袋由绿变黄变红,藏在密密的绿叶里,微风过处调皮地露个笑脸。
这是院子当中,畦垄整齐,种着各类蔬菜的美景。
而四周的篱笆旁,种上向日葵,从萌芽、破土,到一天比一天增高,再到长出花盘。向日葵花儿黄,满脸笑容朝着阳。就连院墙也爬满了丝瓜、南瓜的秧蔓。整个院子俨然是一个立体的蔬菜、瓜果的王国。
春夏秋三季新鲜蔬菜不断,母亲一人是一定吃不完的,于是,就经常打电话让我和妹妹回家来拉,而且每每不忘叮嘱,送给左邻右舍一些。
为了解决冬天也能吃到新鲜蔬菜问题,看到别人家建塑料大棚,母亲也动了心。但她毕竟是近80岁的老人了,我怕她身体吃不消,便竭力拦住了。
有一天,邻居二婶来串门,我无意间听到她与母亲的对话。二婶问:“大嫂,为啥要费那么大力气在院子里建塑料大棚种菜?”母亲回答:“我种了菜,儿子、闺女、儿媳、孙子就会常回来,他们来了我就高兴。”
那一刻,我的内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多年来,我只知道享受院子里的成果,却不知道母亲种菜还有这般深意。
想起以往,因为其他闲事,因为忙于加班,几个月不回家,有时过年也没回家,有时把母亲的生日也忘了,我的眼睛瞬间湿润了。此时,我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娘,您放心,以后不管多忙,我都要抽时间回家看看,让您晚年过得更加幸福。
说真心话,我和妹妹也多次劝她来城里跟儿女一起住,但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即使偶尔来住一两天,立马又回到自己的“金銮殿”,她离不开生活几十年的家,离不开她心心念念的菜园子。
家里的老院子,母亲打理的菜园子,是她用爱筑起的温馨港湾。那一茬茬新鲜的蔬菜,是岁月的馈赠,是母亲对儿女的深情梦境,更是我们心中永远的牵挂。